Chủ Nhật, 13 tháng 10, 2024

KIM ĐÀ TÚY BIÊN (QUYỂN 8) HÀNH THỰC BIÊN NIÊN (TẬP 5) (金佗稡編 • 卷8• 行實編年 • 5)

  金佗稡編卷八

Kim Đà Túy Biên - Quyển 8

宋 岳珂 撰

Tống - Nhạc Kha tuyển chọn

行實編年五

Hành Thực Biên Niên 5

紹興十年,庚申歲,年三十八。

金人叛盟。援劉錡。議建儲。加少保、河南府、陝西、河東、河北路招討使。改河南、北諸路招討使。分遣諸將,復西京、曹、陳、鄭、趙州、穎昌府、永安、南城軍等。復垣曲、沁水、翼城縣等。戰曹州宛亭縣、渤海廟、中牟縣、京西、黃河上、西京河南府、臨穎縣、劭原、曲陽、永安軍等。殺鶻旋郎君、王太保、阿波那千戶、李孛堇、萬戶、千戶等,擒劉來孫等。駐郾城,大破兀朮,敗柺子馬。戰五里店,斬阿李朶孛堇。賜金合茶、藥。賜金千兩、銀五萬兩、錢十萬緡。賜錢二十萬緡。戰小商橋,斬撒八孛堇及千戶等。大戰穎昌府城西,斬夏金吾及千戶等,擒王松壽、張來孫、千戶阿黎不、田罐等。賜錢二十萬緡。駐朱仙鎮,以背嵬破兀朮。兀朮奔京師。輯諸陵。兀朮棄京師。班師。乞致仕。入覲。

夏,金人果叛盟,犯拱、亳諸州。上大感先臣言,以爲忠。五月下詔,命先臣竭忠力,圖大計。頒奇功不次之賞,崇戰士捐軀之典。開諭兩河忠義之人,結約招納。賜御札曰:“金人過河,侵犯東京,復來佔據已割舊疆。卿素蘊忠義,想深憤激。凡對境事宜,可以乘機取勝。結約招納等事,可悉從便措置。若事體稍重,合稟議者,即具奏來。”

時先臣亦以得警報,奏乞詣行在所陳機密。會劉錡據順昌抗虜,告急於朝,上亟命允臣馳援。先臣奉詔,即遣張憲、姚敝赴順昌,復奏請覲。上遣李若虛至軍,賜札日:“金人再犯東京,賊方在境,難以召卿還來面議。今遣李若虛前去,就卿商量。”又曰:“施設之方,則委任卿,朕不可以遙度也。”

先臣於是乃命王貴、牛皋、董先、楊再興、孟邦傑、李寶等提兵,自陝以東,西京、汝、鄭、穎昌、陳、曹、光、蔡諸郡分佈經略。又遣梁興渡河,會合忠義社,取河東、北州縣。調兵之日,命各語其家人,期以河北平乃相見。又遣官軍東援劉錡,西援郭浩,控金、商之要,應川、陝之師。而自以其軍長驅,以闞中原。

將發,薰衣盥沐,閉齋合,手書密奏,言儲貳事。其略曰:“今欲恢復,必先正國本,以安人心。然後不常厥居,以示不忘復仇之志。”初,八年秋,先臣因召對,議講和事,得詣資善堂,見孝宗皇帝英明雄偉,退而嘆喜曰:“中興基本,其在是乎!”家人問其所以喜,先臣曰:“獲見聖子,社稷得人矣!”其乞詣行在也,蓋欲面陳大計。及李若虛來,先臣亦以機會不可失,不復敢乞覲,乃上疏言之。上得奏,嘆其忠。御札報曰:“非忱誠忠讜,則言不及此。”

六月,授少保、兼河南府路、陝西、河東、河北路招討使。制詞有曰:“氣吞強虜,壯自比於票姚。志清中原,誓有同於祖逖。”又曰:“舉素定之成謀,攄久懷之宿憤。”嘉先臣之志在戰不在和也。先臣益以無功,辭不受。上詔諭之曰:“卿陳義甚高,朕所嘉嘆。第惟同時並拜二、三大帥,皆以次受命,卿欲終辭,異乎蘧伯玉之用心也。”先臣乃不敢辭,尋改河南、北諸路招討使。未幾,所遣諸將及會合之士皆響應,相繼奏功。李寶捷於曹州,又捷於宛亭縣荊堽,殺其千戶三人並大將鵲旋郎君,又捷於渤海廟。

閏六月,張憲敗虜於穎昌府。二十日,復穎昌府。先臣親帥大軍去蔡而北。上以先臣身先士卒,忠義許國,賜札獎諭。張憲遂遺兵陳州。二十四日,破其三千餘騎。翟將軍益兵以來,覆敗之,獲其將王太保,復陳州。韓常及鎮國大王、邪也孛堇再以六千騎寇穎昌。二十五日,董先、姚政敗之。是日,王貴之將楊成破賊帥漫獨化五千餘人於鄭州,復鄭州。二十九日,劉政復捷之於中牟縣,獲馬三百五十餘匹,驢、騾百頭,漫獨化不知存亡。

秋七月一日,張應、韓清復西京,破其衆數千。牛皋、傅選捷於京西,又捷於黃河上。孟邦傑復永安軍。初二日,其將楊遇復南城軍。又與劉政捷於西京,僞守李成、王勝等以兵十餘萬走,棄洛陽歸懷孟。

時大軍在穎昌,諸將分路出戰。先臣自以輕騎駐於郾城縣,方日進未已。兀朮大懼,會龍虎大王於東京,議以爲諸帥皆易與,獨先臣孤軍深入,將勇而兵精。且有河北忠義響應之援,其鋒不可當。欲誘致其師,併力一戰。朝廷聞之,大以先臣一軍爲慮,賜札報先臣,俾佔穩自固。先臣曰:“虜之技窮矣,使誠如諜言,亦不足畏也。”乃日出一軍挑虜,且罵之。

兀朮怒其敗。初八日,果合龍虎大王、蓋天大王及僞昭武大將軍韓常之兵,逼郾城。先臣遣臣雲領背嵬、遊奕馬軍直貫虜陣,謂之曰:“必勝而後返,如不用命,吾先斬汝矣!”鏖戰數十合,賊屍布野,得馬數百匹。楊再興以單騎入其軍,擒兀朮不獲,手殺數百人而還。初,兀朮有勁軍,皆重鍾貫以韋索。凡三人爲聯,號“柺子馬”。又號“鐵浮圖”。堵牆而進,官軍不能當,所至屢勝。是戰也,以萬五千騎來。諸將懼,先臣笑曰:“易爾!”乃命步人以麻扎刀入陣,勿仰視,第斫馬足。柺子馬既相聯合,一馬僨,二馬皆不能行,坐而待斃。官軍奮擊,殭屍如丘。兀朮大慟曰:“自海上起兵,皆以此勝,今已矣。”柺子馬由是遂廢。

兀朮復益兵,至郾城北五里店。初十日,背嵬部將王剛以五十騎出覘虜。遇之,奮身先入,斬其將阿李朵孛堇,賊大駭。先臣時出踏戰地,望見黃塵蔽天,衆欲少卻,先臣曰:“不可,汝等封侯取賞之機正在此舉。豈可後時!”自以四十騎馳出,都訓練霍堅者扣馬諫曰:“相公爲國重臣,安危所繫,奈何輕敵。”先臣鞭堅手,麾之曰:“非爾所知!”乃突戰賊陣前。左右馳射,士氣增倍,無不一當百。呼聲動地,一鼓敗之。

捷聞,上賜札曰:“覽卿奏,八日之戰,虜以精騎衝堅,自謂奇計。卿遣背嵬、遊奕迎破賊鋒,戕其酋領,實爲雋功。然大敵在近,卿以二軍,獨與決戰。忠義所奮,神明助之。再三嘉嘆,不忘於懷。”時上又遣內侍李世良詣先臣軍,傳宣撫問,賜金合茶、藥,金千兩,銀五萬兩,錢十萬緡。尋又賜錢二十萬緡,半以賞復鄭州兵,半以予宣撫司非時支使。

兀朮又率其衆併力復來,頓兵十二萬於臨穎縣。十三日,楊再興以三百騎至小商橋,與賊遇。再興驟與之戰,殺虜二千餘人,並萬戶撒八孛堇、千戶、百人長、毛毛可百餘人。再興死之。張憲繼至,破其潰兵八千,兀朮夜遁。

郾城方再捷,先臣謂臣雲日:“賊犯郾城屢失利,必回鋒以攻穎昌,汝宜速以背嵬援王貴。”既而兀朮果以兵十萬、騎三萬來。於是,貴將遊奕,雲將背嵬,戰於城西。虜陣自舞陽橋以南橫亙十餘里,金鼓振天,城堞爲搖。臣雲令諸軍勿牽馬執俘,視梆而發,以騎兵八百挺前決戰,步軍張左右翼繼進。自辰至午,戰方酣,董先、胡清繼之。虜大敗,死者五千餘人,殺其統軍、上將軍夏金吾,並千戶五人,擒渤海、漢兒王松壽,女真、漠兒都提點、千戶張來孫,千戶阿黎不,左班祗候承製田罐以下七十八人,小番二千餘人,獲馬三千餘匹及雪護闌馬一匹,金印七枚以獻。兀朮狼狽遁去,副統軍粘汗孛堇重創,輿至京師而死。十八日,張憲之將徐慶、李山等復捷於臨穎之東北,破其衆六千,獲馬百匹,追奔十五里。

先臣上郾城諸捷,上大喜,賜詔稱述其事,曰:“自羯胡入寇,今十五年,我師臨陣,何啻百戰。曾未聞遠以孤軍當茲巨孽,抗犬羊並集之衆,於平原曠野之中。如今日之用命者也。一復詔賜錢二十萬緡以犒軍。

是月,梁興會太行忠義及兩河豪傑趙雲、李進、董榮、牛顯、張峪等,破賊於絳州垣曲縣。虜入城,復拔之,擒其千戶劉來孫等一十四人,獲馬百餘匹及器甲等。又捷於沁水縣,復之,斬賊將阿波那千戶、李孛堇,死者無數。又追至於孟州王屋縣之邵原,漢兒軍張太保、成太保等以所部六十餘人降。又追至東陽,賊棄營而去,追殺三十人,獲其所遺馬八匹,衣、甲、刀、槍、旗幟無數。又至濟源縣之曲陽,破高太尉之兵五千餘騎,屍布十里,獲器械、槍、刀、旗、鼓甚衆,擒者八十餘人。高太尉引懷、孟、衛等州之兵萬餘人再戰,又破之,賊死者十之八,擒者百餘人,得馬、驢、騾二百餘頭。高太尉以餘卒逃,又敗之於翼城縣,復翼城縣。又會喬握堅等復趙州。李興捷於河南府,又捷於永安軍。中原大震。

先臣上奏,謂“趙俊、喬握堅、梁興、董榮等過河之後,河北人心往往自亂,願歸朝廷。臣契勘金賊近累敗衄,虜酋四太子等皆令老小渡河,惟是賊聚尚徘徊於京城南壁,近卻遣八千人過河北。此正是陛下中興之機,金賊必亡之日。苟不乘時,必貽後患。”檜沮之,第報楊沂中、劉錡新除,而不言所遣。先臣獨以其軍進至朱仙鎮,距京師才四十五里。

兀朮復聚兵,且悉京師兵十萬來敵。對壘而陳,先臣按兵不動,遣驍將以背嵬騎五百奮擊,大破之。兀朮奔還京師。先臣遂令李興檄陵臺令朱正甫行視諸陵,輯永安、永昌、永熙等陵神臺,枳、橘、栢株之廢伐者,補而全之。

先是,先臣自紹興五年遣義士梁興敗金人於太行,殺其僞馬五太師及萬戶耿光祿,破平陽府神山縣。遣張橫敗金人於憲州,擒嵐、憲兩州同知及岢嵐軍事判官。遣高岫、魏浩等破懷州萬善鎮。又密遣梁興等宣佈朝廷德意,招結兩河忠義豪傑之人,相與掎角破賊。又遣邊俊、李喜等渡河撫諭,申固其約。河東山寨韋詮等皆斂兵固堡,以待王師。鳥陵思謀,虜之黠酋也,亦不能制其下,但諭百姓曰:“毋輕動,侯岳家軍來。當迎降。”

或率其部伍,舉兵來歸。李通之衆五百餘人,胡清之衆一千一百八人,李寶之衆八千,李興之衆二千,懷、衛州張恩等九人相繼而至。白馬山寨首領孫淇等,僞統制王鎮、統領崔慶、將官李覲、秉義郎李清及崔虎、劉永壽、孟皋、華旺等,皆全率所部至麾下。以至虜酋之腹心禁衛,如龍虎大王下乞查千戶高勇之屬及張仔、楊進等亦密受先臣旗、榜,率其衆自北方來降。韓常又以穎昌之敗,失夏金吾。金吾,兀朮子婿也。畏罪不敢還,屯於長葛,密遣使,願以其衆五萬降。先臣遣賈興報,許之。

是時,虜酋動息及其山川險隘,先臣盡得其實。自磁、相、開德、澤、潞、晉、絳、汾、隰,豪傑期日興兵,衆所揭旗,皆以“嶽”爲號,聞風響應。及是朱仙鎮之捷,先臣欲乘勝深入。兩河忠義百萬,聞先臣不日渡河,奔命如恐不及,各齊兵仗、糧食,團結以徯先臣。父老百姓爭挽車牽牛,載糗糧,以饋義軍。頂盆焚香,迎拜而候之者充滿道路。虜所置守、令熟視,莫敢誰何,自燕以南,號令不復行。兀朮以敗,故復籤軍,以抗先臣,河北諸郡無一人從者,乃自嘆日:“自我起北方以來,未有如今日之挫衄。”先臣亦喜,語其下曰:“這回殺番人,直到黃龍府,當與諸君痛飲!”

時方畫受降之策,指日渡河。秦檜私於金人,力主和議,欲畫淮以北棄之。聞先臣將成功,大懼,遂力請於上,下詔班師。先臣上疏曰:“虜人巢穴盡聚東京,屢戰屢奔,銳氣沮喪。得間探報,虜欲棄其輜重,疾走渡河。況今豪傑向風,士卒用命,天時人事,強弱已見。時不再來,機難輕失。臣日夜料之熟矣,惟陛下圖之。”疏累千百言,上亦銳意恢復,欲觀成效,以御札報之曰:“得卿十八日奏,言措置班師,機會誠爲可惜。卿忠義許國,言詞激切,朕心不忘。卿且少駐近便得地利處,報楊沂中、劉錡同共相度,如有機會可乘,即約期並進。”檜聞之益懼,知先臣之志銳不可返,乃先詔韓世忠、張俊、楊沂中、劉錡各以本軍歸,而後言於上。以先臣孤軍不可留,乞姑令班師。一日而奉金書字牌者十有二,先臣不勝憤,嗟惋至泣,東向再拜曰:“臣十年之力,廢於一旦!非臣不稱職,權臣秦檜實誤陛下也。”諸軍既先退,先臣孤軍深在敵境,懼兀朮知之斷其歸路,乃聲言將翌日舉兵渡河。兀朮疑京城之民應先臣,夜棄而出,北遁百里。先臣始班師。

父老人民大失望,遮先臣馬首,慟哭而訴曰:“我等頂香盆,運糧草以迎官軍,虜人悉知之。今日相公去此,某等不遺噍類矣!”先臣亦立馬悲咽,命左右取詔書以示,曰:“朝廷有詔,吾不得擅留。”勞苦再四而遣之,哭聲震野。及至蔡,有進士數百輩及僧道、父老、百姓坌集於庭,進士一人相帥叩頭曰:“某等淪陷腥羶,將逾一紀。伏聞宣相整軍北來,志在恢復,某等肢望車馬之音,以日爲歲。今先聲所至,故疆漸復,醜虜獸奔,民方室家胥慶,以謂幸脫左袵。忽聞宣相班師,誠所未諭,宣相縱不以中原赤子爲心,其亦忍棄垂成之功耶?”先臣謝之曰:“今日主事,豈予所欲哉。命出詔書置几上,進士等相帥歷堦視之,皆大哭,相顧曰:“然則將奈何?”先臣不得已,乃曰:“吾今爲汝圖矣。”乃以漢上六郡之閒田處之。且留軍五日,待其徒從而遷者,道路不絕,今襄漢間多是焉。

方兀朮夜棄京師,將遂渡河,有太學生叩馬諫曰:“太子毋走,京城可守也。嶽少保兵且退矣。”兀朮曰:“嶽少保以五百騎破吾精兵十萬,京師中外日夜望其來,何謂可守?”生曰:“不然。自古未有權臣在內,而大將能立功於外者。以愚觀之,嶽少保禍且不免,況欲成功乎?”生蓋陰知檜與兀朮事,故以爲言。兀朮亦悟其說,乃卒留居。翌日,果聞班師。議者謂使先臣得乘是機也以往,北虜雖強,不足平也。故土雖失,不足復也。一簣虧成,萬古遣恨。

先臣既還,虜人得伺其實,無所忌憚,兵勢漸振。向之已復州縣,又稍稍侵寇。先臣抑鬱不自得,自知爲檜所忌,終不得行其所志。用兵動衆,恢拓土宇,今日得之,明日棄之,餐寇殘民,無補國事。乃上章,力請解兵柄致仕。上賜詔,謂其方資長算,助予遠圈,未行息戈之期,而有告老之請,不許。奉詔自廬入覲,上問之,先臣第再拜謝。虜人大擾河南,分兵趨川、陝。上命先臣應之,以王貴行。

八月,以趙秉淵知淮寧府,虜犯淮寧,爲秉淵所敗。又悉其衆圍秉淵,先臣覆命李山、史貴解其圍。虜再攻穎昌,上命津發人民,於新復州軍據險保聚。韓世忠捷於千秋湖,命以蔡州軍牽制。

九月,虜犯宿、亳,命控扼九江。又付空名告身,自正任承宣使以下,凡四百八十一道,以激戰功。

冬十月,川、陝告急,復請益兵,以董先行。又命廣設間諜,誘契丹諸國之不附兀朮者。

十一月,命益光州兵,援田邦直。虜聚糧順昌,將寇唐、鄧,入比陽、舞陽、伊陽諸縣。命捍禦堤備。是冬,梁興在河北不肯還,取懷、衛二州,大破兀朮之軍,斷山東、河北金、帛、馬綱之路,金人大擾。

紹興十一年,辛酉歲,年三十九。

援淮西。召赴行在。除樞密副使。賜金帶、魚袋、銀、絹、鞍馬等。帶本職按閱御前軍。還兵柄。還兩鎮節,充萬壽觀使,奉朝請。證張憲事,歿。

春正月,諜報虜分路渡淮。先臣得警報即上疏,請合諸帥之兵破敵。未報。十五日,兀朮、韓常果以重兵陷壽春府。二十日,韓常與僞龍虎大王先驅渡淮。二十五日,駐廬州界。邊報至行在,上賜御札曰:“虜人已在廬州界上,卿可星夜前來江州,乘機照應,出其賊後。”詔未至,先臣竊念虜既舉國來寇,巢穴必虛,若長驅京、洛,虜必奔命,可以坐制其弊。

二月四日,既遣奏。復恐上急於退虜,又上奏曰:“今虜在淮西,臣若搗虛,勢必得利。萬一以爲寇方在近,未暇遠圖。欲乞親至蘄、黃,相度形勢利害,以議攻卻。且虜知荊、鄂宿師必自九江進援。今若出此,貴得不拘,使敵罔測。”至是上得乞會兵奏,大喜。及得搗虛奏,果令緩行。是日又得出蘄、黃之請,益喜。手札報諭,以爲中興基業,在此一舉。

初九日,先臣始奉初詔,時方苦寒嗽,力疾戒行,以十一日引道。先臣猶謂大軍行緩,親以背冕先驅信。十九日,上闢先臣力疾出師,賜札曰:“聞卿見苦寒嗽,乃能勉爲朕行。國爾忘身,誰如卿者。”師至廬州,兀朮聞先臣之師將至,與韓常等俱懲穎昌之敗,望風遽遁。遂還兵於舒以俟命。上賜札,以先臣“小心慎,不敢專輒追退,爲得體。”兀朮用酈瓊計,復窺濠州。

三月初四日,先臣不侯詔,麾兵救之。次定遠縣。兀朮先以初八日破濠州,張俊以全軍八萬駐於黃連鎮,去濠六十里,不能救。楊沂中趨城遇伏,僅以身免。殿前之兵殲焉。虜方據濠自雄,聞先臣至,又遁。夜逾淮,不能軍。

夏四月,遣兵捕郴賊駱科。又遣兵援光州。自朱仙鎮之機一失,虜勢浸橫,暫卻遽追,不可復圖。堤防攻討,皆無預於恢復之計。柘皋之戰,第能拒敵人之鋒而已。中原之事未可議也。十年冬,司農少卿高穎慷慨自陳,欲裨贊岳飛十年連結河朔之謀,措置兩河、京東忠義軍馬,爲攻取計。梁興不肯南還,復懷、衡二州,絕山陳、河北金、帛、馬綱之路,然競亦無所就,虜人之強自若。既而秦檜竟欲就和議,患諸將不同己,用範同策,召三大將論功行賞。先臣至行在,二十四日,授樞密副使,加食邑七百戶、食實封三百戶,特旨位在參知政事上,賜金帶、魚袋、銀、絹等,視宰臣初除禮。先臣奏請還兵。二十七日,罷宣撫司,諸軍皆冠以御前字。

五月十一日,詔韓世忠留院供職。俊與先臣並以本職按閱軍馬,措置戰守。同以樞密行府爲名,撫定韓世忠軍於楚州。

先是,先臣少俊等十餘歲,事俊甚勤。紹興改元,有李成之役,俊既叨先臣之功。得逭其資,甚德先臣。且服其忠略,屢稱薦於上。其後二、三年間,蕩湖、廣、江西之勍寇,復襄陽六郡之故疆,不淹時而大功立。時論許予,置諸將右。上亦自謂得人傑,行賞不計其等,擢之不次之位。俊頗不平。四年,虜犯淮西,乃俊分地也,怯敵不肯行。宰臣趙鼎責而遣之,至平江府,又辭以墜馬傷臂。鼎怒,命一急足領之出關,且奏請誅俊以警不用命者,既又以無功還。先臣渡江,一戰大捷,解廬州圍。上奇其功,畀以鎮寧、崇信兩鎮之節,俊益恥之。及先臣位二府,正專征,天下稱三大帥,與俊體敵。俊忿疾,見於辭色。先臣益屈己下之,數以卑辭致書於俊,俊皆不答。楊幺平,先臣又致書,獻俊樓船一,兵械畢備。俊受船,復不答書。先臣事之愈恭,俊橫逆自若。至七年,恢復之請大合上意,札書面命,皆以中興之事專畀先臣。又所賜褒詞每有表異之語,如曰“非我忠臣,莫雪大恥”、“卿爲一時智謀之將,非他人比”、“膚非卿到,終不安心”,甚者謂“聽飛號令,如朕親行”。俊見之,常憾其軋己,有意傾之。

是歲淮西之役,先臣聞命即行。途中得俊諮目,甚言前途糧乏,不可行師。先臣不復問,鼓行而進,故賜札曰:“卿聞命郎往廬州,遵陸勤勞,轉餉艱阻,卿不復顧問,必遄其行。非一意許國,誰肯如此。”俊聞之,疑先臣漏其書之言於上。歸則倡言於朝,謂先臣逗遛不進,以乏餉爲辭。或勸先臣與俊廷辨,先臣曰:“吾所無愧者,此心耳,何必辨。”及是視世忠軍,俊知世忠嘗以謀劫虜使,敗和議,忤檜。承檜風旨,欲分其背嵬,謂先臣曰:“上留世忠,而使吾曹分其軍,朝廷意可知也。”先臣曰:“不然。國家所賴以圖恢復者,唯自家三、四輩。萬一主上覆令韓太保典軍,吾儕將何顏以見之?”俊大不樂。比至楚州,乘城行視,俊顧先臣曰:“當修城以爲守備計。”先臣曰:“吾曹所當戮力,以圖尅復,豈可爲退保計耶?”俊艴然變色,遷怒於二候兵,以微罪斬之。韓世忠軍吏耿着與總領胡紡言:“二樞密來楚州,必分世忠之軍。”且曰:“本要無事,卻是生事。”紡上之朝,檜捕着下大理,擇酷吏治獄,將以扇搖誣世忠。先臣嘆曰:“吾與世忠同王事,而使之以不辜被罪,吾爲負世忠。”乃馳書告以檜意。世忠大懼,亟奏乞見,投地自明。上驚,諭之曰:“安有是。”明日,宰執奏事,上以詰檜,且促具着獄。於是,着止坐妄言,追官,杖脊,黥流吉陽軍,而分軍之事不復究矣。俊於是大憾先臣。及歸,倡言於朝,謂先臣議棄山陽,專欲保江。且密以先臣報世忠事告檜。

檜聞之益怒,使諫臣羅汝楫彈其事。

初,檜不欲宗強,先臣乃建資善之請,檜擠趟鼎而黜之,先臣獨對察嘆惜。與檜意俱不合,已深惡之。及檜私金虜,主和議。先臣慷慨屢上平戎之策,以恢復爲己任。入覲論和議,則斥相臣謀國不臧。表謝新復河南赦,則有“唾手燕雲”等語,旨意大異。上賜以手書諸葛亮、曹操、羊祜三事,先臣恭書其後,鄙曹操之爲人“酷虐變詐”。且曰:“若夫鞭撻四夷,尊中國,安宗社,輔明天子。以享萬世無疆之休,臣竊有區區之志,不知得伸歟否也?”至虜人渝盟,上剳付檜奏於先臣,先臣讓之,見“德無常師,主善爲師”之說,惡其言飾奸罔上,則又恚罵曰:“君臣大倫,比之天性。大臣秉國政,忍面謾其主耶!檜自是既憾先臣之非己。又懼其終梗和議,忤金人意。謂先臣不死,己必及禍,遂有必殺先臣之念,日夜求所以誣陷之者。先臣亦自知不爲檜、俊所容,屢請解兵避之,不許。

始,檜議和,諸將皆以爲不便,檜知張俊貪,可以利動,乃許以罷諸將兵,專以付俊。俾贊其議。俊果利其言,背同列,而自歸於檜,檜深感之。至是得俊語,復投其所甚欲,乃日召俊,與謀共危先臣。以万俟禼在湖北,嘗與先臣有怨,故風離彈之。禼尤喜附檜,願效鷹犬。章再上,不報。又風羅汝揖章六上,又不報。會先臣亦累抗章,請罷樞柄。上惜其去,以詔慰之曰:“曾居位之日幾何,而丐閒之章踵至,無亦過矣,爲之憮然。”先臣力辭。八月,還兩鎮節,充萬壽觀使,奉朝請,恩禮如舊。制詞有“奮身許國,彰趙士之曼纓,殿志圖功,撫臧宮之嗚劍。”表先臣之志始終不替也。

於是檜、俊之忿未已,密誘先臣之部曲,以能告先臣事者,寵以優賞,卒無應命。又遣人伺其下與先臣有微怨者,輒引致之,使附其黨,否者脅之以禍。聞王貴嘗以穎昌怯戰之故爲臣雲所折責。比其凱旋,先臣猶怒不止,欲斬之。以諸將懇請,獲免。又因民居火,貴帳下卒盜取民蘆筏,以蔽其家,先臣偶見之,即斬以徇,杖貴一百。檜、俊意貴必憾先臣父子,使人誘之。貴不欲,曰:“相公爲大將,寧免以賞罰用人,苟以爲怨,將不勝其怨矣。”檜、俊不能屈,乃求得貴傢俬事以劫之,貴懼而從。

時又得王俊者,嘗以從戰無功,歲久不遷,頗怨先臣。且位副張憲,屢以奸貪爲憲所裁,與憲有隙。俊本一黠卒,始在東平府,告其徒呼千等罪,得爲都頭。自是以告訐爲利,不問是否。自出身以來,無非以告訐得者。軍中號曰“王雕兒”,雕兒者,擊搏無義之稱也。檜、俊使人諭之,輒從。

於是檜、俊相與謀,以爲張憲、貴、俊等皆先臣之部將,使其徒自相攻發,而因及其父子,庶主上不疑。張俊乃自爲文狀付王俊,妄言張憲謀還先臣兵,使告之王貴,乃使貴執憲以歸於己。是時,俊附檜黨,檜方專國,擅權威,動人主,風旨所向,無故違忤。是非黑白,在檜呼吸間。自非守道不屈之士,未有不折而從之者。故貴等唯其所使。憲未至,張俊預爲獄待之。屬吏王應求請於俊,以爲密院無推勘法,恐壞亂祖宗之制。俊不從,親行鞫煉,使憲自誣,謂得臣雲手書,命憲營還兵計。憲被血無全膚,竟不伏。俊手自具獄,以獄之成告於檜。

十月,械憲至行在,下之棘寺。十三日,檜奏,乞召先臣父子證張憲事,上曰:“刑所以止亂,若妄有追證,動搖人心。”不許。檜不復請,十三日矯詔召先臣入,臣雲亦逮至。前一夕,有以檜謀語先臣,使自辨。先臣曰:“使天有目,必不使忠臣陷不義。萬一不幸,亦何所逃。”明日,使者至,笑曰:“皇天后土,可表飛心耳。”

初命何鑄典獄,鑄明其無辜,改命万俟禼。禼不知所問,第諱言先臣父子與憲有異謀。又誣先臣使於鵬、孫革致書於憲、貴,令之虛申探報以動朝廷。臣雲以書與憲、貴,令之擘畫措置。而其書皆無之,乃妄稱憲、貴已焚其書,無可證者。自十三日以後,坐系兩月,無一問及先臣。禼等皆憂,懼無辭以竟其獄。或告禼曰:“淮西之事,使如臺評,則固可罪也。”禼喜,遽以白檜。十二月十八日,始剳下寺,命以此詰先臣。禼先令簿錄先臣家,取當時御札,束之左藏南庫,欲以滅跡。逼孫革等使證先臣逗遛,而往來月日甚明,竟不能紊。乃命大理評事元龜年雜定之,以傅會其獄。

會歲暮,竟不成,檜一日自都堂出,徑入小合,危坐終日。已而食柑,以爪畫其皮幾盡。良久,手書小紙,令老吏付獄中,遂報先臣死矣。蓋十二月二十九日也。年三十有九。其具獄但稱以衆證結案,而先臣竟無服辭雲。憲與臣雲俱坐死,原幕屬、賓客於鵬等坐者六人。獨參謀薛弼,嘗有德於禼爲憲湖北時。檜在永嘉日,又嘗從檜遊,且恭奴事,得其歡心。及在幕中,知檜惡先臣,動息輒報,得不坐。遷先臣家族於嶺南,與張憲並籍沒貲產。檜使親黨王會蒐括,家無儋石之儲,器用惟存尚方所賜,之外無有也。

初,先臣之獄,檜以忌怨成隙,待先臣以必死。何鑄既明先臣無辜,失膾意,遷鑄執政而俾使虜,實奪其位。禼自請任其責,乃擢之爲中丞,專主鍛鍊。獄之未成也,大理丞陣若樸、何彥猷以爲無罪,固與禼爭。禼即日彈若樸,謂其黨庇先臣,與彥猷俱罷。大理卿薛仁輔亦言其寃狀,卒以最去。知宗士褭請以百口保先臣,禼劾之。竄死於建州。布衣劉允升上疏訟其寃,下棘寺以死。王俊以告誣,自左武大夫、果州防禦使超轉正。任觀察使。姚政、龐榮、傅選等以傅會,遷轉有差。后王俊離軍,檜猶不忘之,授以副總管。從者賞,違者刑,苟知避禍,無不箝結奉承。時董先亦逮至,檜恐其有異辭,引先面諭,且甘言撫勞之,曰:“毋恐,第證一句語言,今日便出。”先唯唯。檜使大程官二人,護先至獄中。先對吏,果即伏,遂釋之,不逾半刻。唯樞密使韓世忠不平。獄成,詣檜詰其實,檜曰:“飛子云與張憲書不明,其事體莫須有。”世忠曰:“相公言莫須有,何以服天下?”因力爭,檜竟不納。

先臣死,洪皓時在虜中,馳蠟書還奏,以爲虜所大畏服,不敢以名呼者唯先臣,號之爲嶽爺爺。諸酋聞其死,皆酌酒相賀曰“和議自此堅矣”。他日,皓還朝,論及先臣死,不覺爲慟。上亦素愛先臣之忠,聞皓奏,益痛悔焉,死之日天下知與不知皆為流涕下,至三尺童子亦怨秦檜,云查籥嘗謂人曰:“敵自叛河南之盟,岳飛深入不已,檜私于金人勸上班師”,金人謂檜曰:“爾朝夕以和請而岳飛方為河北圖,且殺吾壻不可以不報,必殺岳飛而後和可成也。檜於是殺先臣以為信沈,尚書亦謂先臣霖曰先臣之忤,張俊也以亷忤,秦檜也以忠,俊方厚貲,而先臣獨清檜,方私敵,而先臣獨力戰,此所以不免也。時以為名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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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AM TRIỀU BẮC ĐIỂN HỘI MINH (QUYỂN 1) CHÚ DỊCH (三朝北盟會編(卷1)注譯)

  三朝北盟會編 輯者:徐夢莘 南宋 1194 年 〔宋〕徐夢莘撰。 夢莘,字商老,臨江人,紹興二十四年進士,爲南安軍教授,改知湘陰縣,官至知賓州,以議鹽法不合罷歸,事蹟具《宋史·儒林傳》。夢莘嗜學博聞,生平多所著述,史稱其「恬於榮進,每念生靖康之亂……思究見顚末,乃網羅舊聞,薈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