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hủ Nhật, 13 tháng 10, 2024

KIM ĐÀ TÚY BIÊN (QUYỂN 6) HÀNH THỰC BIÊN NIÊN (TẬP 3) (金佗稡編 • 卷6 • 行實編年 • 3)

  金佗稡編卷六

Kim Đà Túy Biên - Quyển 6

宋 岳珂 撰

Tống - Nhạc Kha tuyển chọn

行實編年三

Hành Thực Biên Niên 3

紹興四年,甲寅歲,年三十二。

兼荊南、鄂、嶽州。復郢州,斬京超、劉楫。復隨州,斬王嵩。戰襄江。復襄陽府。戰新野市。起營田。敗劉合孛堇,降楊得勝。復鄧州,擒高仲。賜銀合茶、藥。復唐州。覆信陽軍。屯鄂州。除清遠軍節度使。戰廬州。

春三月,除兼荊南、鄂、嶽州制置使。先臣乃奏,乞復襄陽六郡,以爲今欲規恢,不可不爭此土,宜及時攻取,以除心膂之病。

上以諭輔臣,趙鼎奏曰:“知上流利害,無如飛者。”於是即以親札報之曰:“今從卿所請,已降畫一。令卿收復襄陽六郡。惟是服者舍之,拒者伐之,追奔之際,無出李橫舊界。”畫一之目:以湖北帥司統制官顏孝恭、崔邦弼兩軍,並荊南鎮撫使司軍馬,並隸節制。及諸州既復,並許隨宜措置,差官防守,如城壁不堪守禦,則移治山寨。或用土豪,或用舊將牛皋等主之。

夏四月,令神武右軍、中軍各選堪披帶馬百匹,遣使臣、兵級部付先臣。二十五日,上以金束帶三賜先臣將佐。

五月,除黃、復州、漢陽軍、德安府制置使。提兵至郢州。僞將京超驍勇武悍,號萬人敵,雜蕃、漢萬餘人,軍勢大張。先臣渡江,至中流,顧幕屬曰:“飛不擒賊帥,復舊境,不涉此江。初五日,抵城下,先臣躍馬環城,以策指東北敵樓,顧謂衆曰:“可賀我也!”超乘城拒敵,先臣使張憲就問之,曰:“爾曹本受聖朝厚恩,何得叛從劉豫?”超謀主劉揖出,應之曰:“今日各事其主,毋多言也!”先臣怒甚,時軍正告糧乏,先臣問:“糧所餘幾何?”曰:“可再飯。”先臣曰:“可矣,吾以翌日巳時破賊!”黎明,鼓衆薄城,一麾並進,衆皆累肩而升。超迫於亂兵,投崖而死。殺虜卒七千人,積屍與天王樓俱高。劉楫就縛至前,先臣責以大義。南鄉斬之。遂復郢州。於是,遣張憲、徐慶復隨州。僞將王嵩聞憲、慶至,不戰而遁,退保隨城,未下。先臣遣午皋裹三日糧往,糧未盡而城已拔。執嵩,斬之,得士卒五千人,遂復隨州。

先臣領軍趨襄陽。李成聞先臣至,引軍出城四十里迎戰,左臨襄江。王貴、牛皋等欲即赴賊,先臣笑謂貴等曰:“且止,此賊屢敗吾手,吾意其更事頗多,必差練習,今其束暗如故。夫步卒之利在阻險,騎兵之利在平曠。成乃左列騎兵於江岸,右列步卒於平地,雖言有衆十萬,何能爲!”於是舉鞭指貴曰:“爾以長槍步卒,由成之右擊騎兵。”指皐曰:“爾以騎兵,由成之左擊步卒。”遂合戰,馬應槍而斃,後騎皆不能支,退擁入江,人馬俱墜,激水高丈餘。步卒之僨死者無數。成軍夜遁,復襄陽府,駐軍城中。

僞齊益李戍兵,屯襄江北新野市,號三十萬,欲復求戰。先臣先遣王萬提兵駐清水河,以餌之,先臣繼往。六月五日,賊悉其聚,衝突官軍,萬與先臣兵夾擊,敗之。六日,復戰,又敗之,使萬追擊。橫屍二十餘里。

上賜札曰:“李戊益兵而來,我師大獲勝捷,乃卿無輕敵之心,有勇戰之氣之所致也。因以見賊志之小小耳!朕甚慰焉。嘗降親札,令卿條具守禦全盡之策。若少留將兵,恐復爲賊有。若師徒衆多,則饋餉疲勞,乃自困之道。卿必有以處焉。”

先臣奏日:“臣竊觀金賊、劉豫皆有可取之理。金賊累年之間,貪婪橫逆,無所不至,今所愛惟金帛、子女,志已驕惰。劉豫僭臣賊子,雖以儉約結民,而人心終不忘宋德。攻討之謀,正不宜緩。苟歲月遷延,使得修治城壁,添兵聚糧,而後取之,必倍費力。陛下淵謀遠略,非臣所知,以臣自料,如及此時,以精兵二十萬直搗中原,恢復故疆,民心效順,誠易爲力。此則國家長久之策也,在陛下睿斷耳。若姑以目前論之,襄陽、隨、郢地皆膏腴,民力不支,若行營田之法,其利爲厚。即今將已七月,未能耕墾,來春即可措畫。陛下欲駐大兵於鄂州,則襄 陽、隨、郢量留軍馬,又於安、復、漢陽亦量駐兵。兵勢相援,漕運相繼,荊門、荊南聲援亦已相接,江、淮、荊湖皆可奠安。六州之屯,宜且以正兵六萬,爲固守之計。就撥江西、湖南糧斛,朝廷支降券錢,爲一年支遣。候營田就緒,軍儲既成,則朝廷無饋餉之憂,進攻退守,皆兼利也。惟是葺治之初,未免艱難,必仰朝廷微有以資之。基本既立,後之利源無有窮已。又此地秋夏則江水漲隔,外可以禦寇,內足以運糧。至冬後春初,江水淺澀,吾資糧已備,可以坐待矣。於今所先,在乎速備糧食,斟量屯守之兵,可善其後。臣今只候糧食稍足,即過江北,雖番、僞賊勢衆多,臣誓當竭力剿戮,不敢少負陛下。”時方重深入之舉,而王燮以大兵討楊幺,六萬之兵亦未及抽摘。然營田之議自是興矣。

秋七月,遂進兵鄧州。聞李成與金賊劉合孛堇、陝西番、僞賊兵會聚於州西北,置寨三十餘所以拒官軍。先臣遣王貴等由光化路,張憲等由橫林路,會合掩擊。貴、憲至鄧城外三十里,遇賊兵數萬迎戰,王萬、董先各以兵出奇突擊,賊聚大潰。降執番官楊德勝等二百餘人,得兵仗、甲、馬以萬計,劉合孛堇僅以身免。賊將高仲以餘卒走,退保鄧城,閉門堅守。十七日,先臣引兵攻城,將士皆不顧矢石,蟻附而上,一鼓拔之,生擒高仲,遂復鄧州。

上聞之喜,謂胡松年曰:“朕雖素聞岳飛行軍極有紀律,未知能破敵如此。”松年對曰:“惟其有紀律,所以能破賊。”及捷奏至後殿進呈,上曰:“岳飛籌略,頗如人意。”令學士院降詔獎諭,仍遣中使傳宣撫問,賜銀合茶、藥,並問勞將佐,犒賞有差。

二十三日,復唐州。尋又覆信陽軍。擒僞知、通凡五十人,襄漢悉平。川、陝貢賦、網馬道路,至是始通行無阻焉。

襄漢既平,先臣辭制置使,乞委任重臣,經畫荊、襄。上賜詔不許。趟鼎奏:“湖北鄂、嶽,最爲沿江上流控扼要害之所,乞令飛鄂、嶽州屯駐。不惟淮西藉其聲援,可保無虞,而湖南、二廣、江、浙亦獲安妥。”上乃以襄陽、隨、郢、唐、鄧、信陽並作襄陽府路。隸之先臣,尋移屯鄂州。

二十五日,除清遠軍節度使、湖北路、荊、襄、潭州制置使,依前神武后軍統制,特封武昌縣開國子、食邑五百戶、食實封二百戶。 制詞略雲“身先百戰之鋒,氣蓋萬夫之敵。機權果達,謀成而動則有功。威信着明,師行而耕者不變。振王旅如飛之怒,月三捷以奏功。率寧人有指之疆,日百里而闢土。慰我後雲霓之望,拯斯民塗炭之中。” 辭意甚寵,又賜金束帶一。

九月,兀朮、劉豫稱兵七十餘萬,聚糧入寇,諜報警急。二十一日,令備軍馬、舟船於衝要控扼之地,分佈防託,時具諜探動息及備禦次第聞奏。二十五日,令照應荊、襄,控扼武昌一帶,仍措置楊幺。二十七日,令體探的實,嚴切堤備。二十九日,令凡控扼處,分遣官兵,嚴密把截。如有警急,則鼓率將士,極力捍禦掩殺,毋令透漏。

冬十月五日,令疾速措置,更遣諜探,日一具奏。

虜入侵淮,急圍廬州。上賜札曰:“近來淮上探報緊急,朕甚憂之,已降指揮,督卿全軍東下。卿夙有憂國愛君之心,可即日引道,兼程前來。膚非卿到,終不安心,卿宜悉之。”先臣奉詔,出師池州,先遣牛皋渡江。

十二月,自提其軍趨廬州,與皋會。上遣李庭幹賜先臣香、藥,且賜札撫問。時僞齊已驅甲騎五千被城,皋以所從騎,遙謂虜衆曰:“牛皐在此,爾輩胡爲見犯!”虜衆已愕然相視。及展“嶽”字幟與“精忠”旗示之,虜衆不戰而潰。先臣謂皋曰:“必追之,去而復來,無益也。”皋追擊三十餘里,虜聚相踐及殺死者相半,殺其都統之副,及僞千戶長五人,百戶長數十人,擒番、僞兵八十餘人,得馬八十餘匹,旗鼓、兵仗無數。軍聲大振,廬州遂平。

紹興五年,乙卯歲,年三十三。

入覲。賜銀、絹等。除鎮寧、崇信軍節度使,充湖北、荊、襄、潭州制置使。除荊湖南、北、襄陽府路制置使,升都統制。大破楊幺。降黃佐、楊欽。擒陳貴等。斬楊幺、鍾儀。擒黃誠、劉衡。賜銀合茶、藥。加檢校少保。除湖南、北、襄陽府路招討使。賜銀合茶、藥。

春二月,先臣入覲。上賜銀、絹二千匹、兩,承信郎恩命一,母封國夫人,孺人封號二,冠帔三,眷禮甚厚。賜諸將金束帶,及牛皋以下二十九人,並立功官兵五百四十六人各轉資、受賞有差。授鎮寧、崇信軍節度使,依前神武后軍統制,充荊湖北路、荊、襄、潭州制置使,加食邑五百戶、食實封二百戶,追封武昌郡開國侯。制詞有曰:“閱禮樂而厲廉隅,德遜有君子之操。援袍鼓而先士卒,忠蹇匪王臣之躬。”又曰:“於疆於理,威行襄漢之山川,如飛如翰,名動江淮之草木。”又曰:“萬騎鼓行,震天聲於不測。千里轉戰,奪勇氣於方張。力捍孤城,系俘羣醜。”又以明堂恩加食邑五百戶、食實封二百戶。

十二日,除荊湖南、北、襄陽府路制置使、神武后軍都統制,招捕楊幺。

楊幺者,鼎州鍾相之餘黨。楚人謂幼爲“幺”,故稱幺雲。自建炎末,相敗死,幺率其餘部居湖湘間,其徒有楊欽、劉衡、周倫、黃佐、黃誠、夏誠、高老虎等。數年間,聚兵至數萬,立相之子儀,謂之鍾太子,與幺俱僭稱王,官屬名號、車服儀衛,並擬王者居。有三衙大軍。所居之室稱曰“內”,文書行移,不奉正朔。蹂踐鼎、澧,窺覦上流。程昌禹以車船拒之,盡爲所獲。水軍吳全、崔增一戰不返。兵力益強,根據龍陽、武陵、沅江、湘陰、安鄉、華容諸縣,水陸千里,操舫出沒。東犯岳陽,至臨湘縣。西犯江陵之石首,至枝江縣。北犯江陵,至荊門。南犯潭州,至巴溪。爲患不一。官軍,陸襲則入湖,水攻則登岸。大將王燮出師兩年,屢戰不効,賊氣愈驕。一時將帥皆謂不可以歲月成功。爲宵旰憂,又甚於邊寇。時先臣所部皆西北人,不習水戰。先臣獨曰:“兵亦何常,惟用之如何耳。今國勢如此,而心腹之憂未除,豈臣子辭難時耶!”

三月,奉詔自池進兵於潭。遇天久雨,泥淖沒膝,士徒艱涉。先臣躬自塗足,霑漬衣體以示勸,皆奮躍忘勞。所過肅然,民不知軍旅之往來。上聞之,曰:“岳飛移軍潭州,經過無毫髮搔擾,村民私遺士卒酒食,即時還價,所至懼悅。”賜詔獎諭,有曰:“連萬騎之衆,而桴鼓不驚。涉千里之塗,而樵蘇無犯。至發行齋之泉貨,用酬迎道之壺漿。所至得其歡心,斯以寬予憂顧。”

將至潭,先遣使持檄,至賊中招之。先是,鼎州太守程昌禹遣劉醇,荊湖南、北宣撫使孟庾遣朱窪,湖、廣宣撫使李綱遣朱詢,荊南鎮撫使解潛遣史安,湖南及諸軍遣晁遇十七人,邵州太守和璟亦累遣人招安,皆爲賊所殺。至是所遣之使叩頭伏地,曰:“節使遣某,猶以肉餒飢虎也。寧受節使劍,不忍受逆賊辱。”先臣叱之起,曰:“吾遣汝,汝決不死。”使者起,受命以行。至其境,望見賊巢,即厲聲呼曰:“嶽節使遣我來!”諸寨開門延之,使者以檄授賊,賊捧檄欽誦,或問:“嶽節使安否?”雖叛服之志未齊,然皆不敢萌異意。於是,幺之部將黃佐謂其屬曰:“吾聞嶽節使號令如山,不可玩也。若與之敵,我曹萬無生全理,不若速往就降。嶽節使,誠人也,必善遇我。”率其所部,詣潭城降。皆再拜,先臣釋其罪,慰勞之。即日聞於朝,擢佐武義大夫、合門宣贊舍人,賞予特厚。佐出,復單騎按其部,撫問甚至。

明日,召佐,使坐,命具酒與飲。酒酣,撫佐背,謂曰:“子真丈夫,知逆順禍福者

無如子。子姿力雄鷙,不在時輩下,果能爲朝廷立功名,一封侯豈足道哉!吾欲遣子復至湖中,視有便利可乘者,擒之。可以言語勸者,招之。子能卒任吾事否?”佐感激至泣,再拜謝先臣曰:“佐受節使厚恩,雖以死報,佐不辭,惟節使命。”乃遣佐歸湖中。又有戰士三百餘人來降,先臣皆委曲慰勞,命其首領以官,優給銀絹。縱之,聽其所往,有復入湖者,亦弗問。居數日,又有二千餘人來降,先臣待之如初。

時張浚以都督軍事至潭州。參政席益與浚備語先臣所爲,謂浚曰:“嶽侯得無有他意,故玩此寇。益欲預以奏聞,如何?”浚笑曰:“嶽侯,忠孝人也。足下何獨不知?用兵有深機,胡可易測!”益慚而止。

夏四月,黃佐襲周倫寨,擊之,倫大敗走,殺死及掩入湖者甚衆。擒其統制陳貴等九人,奪衣甲、器仗無數,寨柵、糧、船焚燬無遺者。佐遣人馳報先臣,先臣即上佐功。轉武經大夫,仍撫勞所遣將士,第功以聞。

統制任士安慢王燮令,不戰。先臣鞭士安一百,使餌賊,曰:“三日不平賊,斬之!”士安乃揚言:“嶽太尉兵二十萬至矣!”及所見,止士安等軍耳。賊乃並兵永安寨攻之。先臣遣兵設伏,士安等戰垂困,伏兵乃起,四合擊之,賊衆敗走,獲戰馬、器甲無數。又追襲過苟陂山,所殺獲不可勝計。士安復移軍,與牛皋屯龍陽舊縣之南,逼近賊巢。賊出攻之,官軍迎擊,賊又敗走。上賜札諭之曰:“朕以湖湘之寇,逋誅累年,故特委卿,爲且招且捕之計,欲使恩威並濟,綏靖一方。聞卿措畫得宜,朕甚嘉之。”

五月,有旨召張浚還。俊得詔,謂先臣曰:“浚將還矣,節使經營湖寇,已有定畫否?”先臣袖出小圖,以示浚曰:“有定畫矣。”浚按圖熟視,移時,謂先臣曰:“浚視此寇,阻險窮絕,殆未有可投之隙。朝廷方召浚歸,議防秋。盍且罷兵,規畫上流,俟來歲徐議之。”先臣曰:“何待來年,都督第能爲飛少留。不八日,可破賊。都督還朝,在旬日後耳。”浚正色曰:“君何言之易耶?王四廂兩年尚不能成功,乃欲以八日破賊,君何言之易耶?”先臣曰:“王四廂以王師攻水寇,則難。飛以水寇攻水寇,則易。”浚曰:“何謂以水寇攻水寇?”先臣曰:“湖寇之巢,艱險莫測。舟師水戰,我短彼長。入其巢而無鄉導,以所短而犯所長,此成功所以難也。若因敵人之將,用敵人之兵,奪其手足之助,離其腹心之援,一使桀黠孤立,而後以王師乘之,覆亡猶反手耳。飛請除來往三程,以八日之內,俘諸囚于都督之庭。”浚亦未信,乃奏曰:“臣只候六月上旬,若見得水賊未下,即召飛前來潭州,分屯潭、鼎人馬夕規畫上流軍事訖,赴行。”先臣遂如鼎州。

六月二日,楊欽受黃佐之招,率三千餘人,乘船四百餘艘,詣先臣降。先臣喜,私謂左右曰:“黃佐可任也。楊欽,驍悍之尤者,欽今乃降,賊之腹心潰矣。”欽自束縛,至庭。先臣命解其縛,以所賜金束帶、戰袍予之,即日聞奏,授武義大夫。又命具酒,使王貴主之,禮遇甚厚,及所部犒賞有差。欽感激不自勝,所部皆喜躍,恨降晚。先臣乃復遣欽歸湖中,諸將皆力諫,先臣不答。越兩日,欽盡說全琮、劉說等降。未降者尚數萬,先臣詭罵曰:“賊不盡降。何來也!”杖之,復令人湖。是夜,以舟師掩其營,並俘欽等,其餘黨殺獲略盡。

惟楊幺負固不服,方浮游湖上,誇逞神速,其舟有所謂望三州、和州載、五樓、九樓、大德山、小德山、大海鰍頭、小海鰍頭,以數百計。舟以輪激水,疾駚如羽,左右前後俱置撞竿,官舟犯之,輒破。又官舟淺小,而賊舟高大,賊矢石自上而下,而官軍仰面攻之,見其舟而不見其人。先臣取君山之木,多爲巨筏,塞湖中諸港。又以腐爛草木,自上流浮而下。擇視水淺之地,遣伐者二千人挑之,且行且詈。賊聞詈,不勝憤,爭揮瓦石,追而投之。俄而草木坌積舟輪下,膠滯不行。先臣亟遣軍攻之,賊奔港中,爲筏所拒。官軍乘筏,張牛革以拒矢石,羣舉巨木撞賊舟,舟爲之碎。楊幺舉鍾儀投於水,繼乃自僕。牛皋投水,擒幺至先臣前,斬首,函送都督行府。僞統制陳韜等亦劫鍾儀之舟,獲金交牀、金鞍、龍鳳簟以獻,率所部降。先臣亟領黃佐、楊欽等軍入賊營,餘酋大驚,曰:“是何神也!”夏誠、劉衡俱就擒。黃誠大懼,不知所爲,亟與周倫等首領三百人俱降。

牛皋請曰:“此寇逋誅,罪不容數,勞民動聚,亦且累年。若不略行剿殺,牛皋不知何以示軍威?”先臣曰:“彼皆田裏匹夫耳,先惑於鍾相妖巫之術,故相聚以爲奸。其後乃沮於程吏部欲盡誅雪恥之意,故恐懼而不降。日往月來,養成元惡,其實但欲求全性命而已。今楊幺已被顯誅,鍾儀且死,其餘皆國家赤子,苟徒殺之,非主上好生之意也。”連聲呼,謂官軍曰:“勿殺!勿殺!”牛皋敬服其言而退。先臣親行諸寨,慰撫之。命少壯強有力者籍爲軍,老弱不堪役者各給米糧,令歸田。有自請歸業者二萬七千餘戶,先臣皆給據而遣之。又命悉賊寨之物,盡散之諸軍,而縱火焚寨,凡焚三十餘所。揭膀於青草、洞庭湖上,不數日,行旅之往來,居民之耕種,頓若無事之時然。湖湘悉平。是役也,獲賊舟凡千餘,鄂渚水軍之盛,遂爲沿江之冠。

自其與浚言,至賊平,果八日。浚嘆曰:“嶽侯殆神算也,即日上之朝。上遣內侍一員至先臣軍前傳宣撫問,仍賜銀合茶、藥,及撫勞將士。賜詔褒諭,有曰:“湖湘阻深,姦凶嘯聚。曩命往伐,用非其人。輕敵寡謀,傷威損重。遂令孽寇,久稽靈誅。卿勇略冠軍,忠義絕俗。肅將王命,險集長沙。威稜所加,已聞聲而震疊。恩信既着,宜傳檄而屈降。消時內侮之虞,宣予不殺之武。”又賜札曰:“非卿威名冠世,忠義濟時,先聲所臨,人自信服,則何以平積年嘯聚之黨,於旬朝指顧之間。不煩誅夷,坐獲嘉靖,使膚恩威兼暢,厥功茂焉!”

初,有唐生居鼎州,嘗與程昌禹論湖寇之險,曰:“他人寨柵,猶或可入,如楊幺寨,則雖虎豹不可入也。昌禹曰:“然則奈何?”唐生作俚語應之曰:“除是飛,便會入去。”昌禹大笑。曰:“世間豈有生肉翅人可使耶?”顧謂僚屬曰:“茲事當且止也。”又夏誠、劉衡等嘗自詫曰:“吾城池樓櫓如此,欲犯我,除是飛來。”至是始驗。時有盧奎者,作《鼎澧聞見錄》述其事,其末日:“半月之間,談笑以平羣賊,使有船者不能遠去,有寨者不能堅守,幾於不戰屈人。”紀其實也。

有旨,兼蘄、黃州制置使,以目疾乞解軍事,上不許。既而疾稍瘳,先臣不復請,強起視事,又有旨,令先臣軍以三十將爲額。

八月二十二日,有旨,令先臣於襄陽府路、復州、漢陽軍鄉村民社置山城水寨處,疾速措置備禦事務,具已施行狀聞奏。

秋九月,加檢校少保、食邑五百戶、食實封二百戶,進封開國公。制詞有曰:“得好生於朕志,新舊染於吾民。支黨內攜,爭掀狡窟。渠魁面縛,自至和門。服矢韜弓,盡散潢池之嘯聚。帶牛佩犢,悉歸田裏之流逋。清湖湘累歲蕩泊之菑,增秦蜀千里貫通之勢。”還軍鄂州,益自奮厲。日率將士,閱習師徒,軍容甚整。張俊按視,還朝以聞。

冬十月,上賜詔褒諭。

十二月,除荊湖南、北、襄陽府路招討使。十五日,遣賜臘藥。二十一日,遣使傳宣撫問,賜銀合茶、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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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AM TRIỀU BẮC ĐIỂN HỘI MINH (QUYỂN 1) CHÚ DỊCH (三朝北盟會編(卷1)注譯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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