Thứ Sáu, 14 tháng 7, 2023

KIM SỬ (QUYỀN 107) TRƯƠNG HÀNH TÍN TRUYỆN CHÚ DỊCH (金史張行信傳注譯(卷107)注譯)

 

Kim Sử quyển 107: Trương Hành Tín Truyện chú dịch (金史張行信傳注譯(卷107)注譯)

張行信,字信甫,先名行忠,避莊獻太子諱改焉。行簡弟也。登大定二十八年進士第,累官銅山令。明昌元年,以廉擢授監察禦史。泰和三年,同知山東西路轉運使,俄簽河東路按察司事。四年四月,召見於泰和殿,行信因言二事,一依舊移轉吏目以除民害,一徐、邳地下宜麥,稅粟許納麥以便民。上是其言,令尚書省議行之。崇慶二年,為左諫議大夫。時胡沙虎已除名為民,賂遺權貴,將複進用。舉朝無敢言者,行信乃上章曰:「胡沙虎殘忍凶悖,跋扈強梁,媚結近習,以圖稱譽。自其廢黜,士庶莫不忻悅。今若複用,惟恐為害更甚前日,況利害之機更有大於此者。」書再上,不報。及胡沙虎弑逆,人甚危之,行信坦然不顧也。


  是歲九月,宣宗即位,改元貞祐。行信以皇嗣未立,無以系天下之望,上疏曰:「自古人君即位,必立太子以為儲副,必下詔以告中外。竊見皇長子每遇趨朝,用東宮儀衛,及至丹墀,還列諸王班。況已除侍臣,而今未定其禮,可謂名不正言不順矣。昔漢文帝元年,首立子啟為太子者,所以尊祖廟、重社稷也。願與大臣詳議,酌前代故事,早下明詔,以定其位,慎選宮僚,輔成德器,則天下幸甚。」上嘉納之。


  胡沙虎誅,上封事言正刑賞,辭載《胡沙虎傳》。又言:「自兵興以來,將帥甚難其人,願陛下令重臣各舉所知,才果可用,即賜召見,褒顯獎諭,令其自效,必有奮命報國者。昔李牧為趙將,軍功爵賞皆得自專,出攻入守不從中覆,遂能北破大敵,西抑強秦。今命將若不以文法拘繩、中旨牽制,委任責成,使得盡其智能,則克復之功可望矣。」上善其言。時方擢任王守信、賈耐兒者為將,皆鄙俗不材、不曉兵律。行信懼其誤國,上疏曰:「《易》稱'開國承家,小人勿用'。聖人所以垂戒後世者,其嚴如此。今大兵縱橫,人情洶懼,應敵興理,非賢智莫能。狂子庸流,猥蒙拔擢,參預機務,甚無謂也。」於是上皆罷之。權元帥右都監內族訛可率兵五千護糧通州,遇兵輒潰,行信上章曰:「禦兵之道,無過賞罰,使其臨敵有所慕而樂於進,有所畏而不敢退,然後將士用命而功可成。若訛可敗衄,宜明正其罪,朝廷寬容,一切不問,臣恐禦兵之道未盡也。」詔報曰:「卿意具悉,訛可等已下獄矣。」


  時中都受兵,方遣使請和,握兵者畏縮不敢戰,曰:「恐壞和事。」行信上言:「和與戰二事本不相干,奉使者自專議和,將兵者惟當主戰,豈得以和事為辭。自崇慶來,皆以和誤,若我軍時肯進戰,稍挫其鋒,則和事成也久矣。頃北使既來,然猶破東京,略河東。今我使方行,將帥輒按兵不動,於和議卒無益也。事勢益急,芻糧益艱,和之成否蓋未可知,豈當閉門坐守以待弊哉。宜及士馬尚壯,擇猛將銳兵,防衛轉輸,往來拒戰,使之少沮,則附近蓄積皆可入京師,和議亦不日可成矣。」上心知其善而不能行。


  二年三月,以朝廷括糧恐失民心,上書言:「近日朝廷令知大興府胥鼎便宜計畫軍食,鼎因奏許人納粟買官。既又遣參知政事奧屯忠孝括官民糧,戶存兩月,餘悉令輸官,酬以爵級銀鈔。時有粟者或先具數於鼎,未及入官。忠孝複欲多得以明己功,凡鼎所籍者不除其數,民甚苦之。今米價踴貴,無所從糴,民糧止兩月又奪之,將不獨歸咎有司,亦怨朝廷不察也。大兵在邇,人方危懼,若複無聊,或生他變,則所得不償所損矣。」上深善其言,即命與近臣往審處焉。仍諭忠孝曰:「極知卿盡心於公,然國家本欲得糧,今既得矣,姑從人便可也。」四月,遷山東東路按察使,兼轉運使,仍權本路宣撫副使。將行,求入見,上禦便殿見之。奏曰:「臣伏見奧屯忠孝飾詐不忠,臨事慘刻,與胡沙虎為黨。」歷數其罪,且曰:「無事時猶不容一相非才,況今多故,可使斯人與政乎?願即罷之。」上曰:「朕始即位,進退大臣自當以禮,卿語其親知,諷令求去可也。」行信以告右司郎中把胡魯白忠孝,忠孝不恤也。


  三年二月,改安武軍節度使,兼冀州管內觀察使。始至,即上書言四事,其一曰:「楊安兒賊党旦暮成擒,蓋不足慮。今日之急,惟在收人心而已。向者官軍討賦,不分善惡,一概誅夷,劫其資產,掠其婦女,重使居民疑畏,逃聚山林。今宜明敕有司,嚴為約束,毋令劫掠平民。如此則百姓無不安之心,奸人誑脅之計不行,其勢漸消矣。」其二曰:「自兵亂之後,郡縣官豪,多能糾集義徒,摧擊土寇,朝廷雖授以本處職任,未幾遣人代之。夫舊者人所素服,新者未必皆才,緩急之間,啟釁敗事。自今郡縣闕員,乞令尚書省選人擬注。其舊官,民便安者宜就加任使,如資級未及,令攝其職,待有功則正授。庶幾人盡其才,事易以立。」其三曰:「掌軍官敢進戰者十無一二,其或有之,即當責以立功,不宜更授他職。」其四曰:「山東軍儲皆鬻爵所獲,及或持敕牒求仕,選曹以等級有不當鬻者往往駁退。夫鬻所不當,有司罪也,彼何責焉。況海岱重地,群寇未平,田野無所收,倉廩無所積,一旦軍餉不給,複欲鬻爵,其誰信之?」朝廷多用其議。八月,召為吏部尚書。九月,改戶部尚書。十二月,轉禮部尚書,兼同修國史。


  四年二月,為太子少保,兼前職。時尚書省奏:「遼東宣撫副使完顏海奴言,參議官王澮嘗言,本朝紹高辛,黃帝之後也。昔漢祖陶唐,唐祖老子,皆為立廟。我朝迄今百年,不為黃帝立廟,無乃愧于漢、唐乎!」又雲:「本朝初興,旗幟尚赤,其為火德明矣。主德之祀,闕而不講,亦非禮經重祭祀之意。臣聞於澮者如此,乞朝廷議其事。」詔問有司,行信奏曰:「按《始祖實錄》止稱自高麗而來,未聞出於高辛。今所據欲立黃帝廟,黃帝高辛之祖,借曰紹之,當為木德,今乃言火德,亦何謂也?況國初太祖有訓,因完顏部多尚白,又取金之不變,乃以大金為國號,未嘗議及德運。近章宗朝始集百僚議之,而以繼亡宋火行之絕,定為土德,以告宗廟而詔天下焉。顧澮所言特狂妄者耳。」上是之。


  八月,上將祔享太廟,詔依世宗十六拜之禮。行信與禮官參定儀注,上言宜從四十四拜之禮,上嘉納焉,語在《禮志》。祭畢,賜行信寶券二萬貫、重幣下端,諭之曰:「太廟拜禮,朕初欲依世宗所行,卿進奏章,備述隨室讀祝,殊為中理。向非卿言,朕幾失之,故特以是旌賞,自今每事更宜盡心。」是年十二月,行信以父暐卒,去官。


  興定元年三月,起復舊職,權參知政事。六月,真拜參知政事。時高琪為相,專權用事,惡不附己者,衣冠之士,動遭窘辱,惟行信屢引舊制力抵其非。會宋兵侵境,朝廷議遣使詳問,高琪等以為失體,行信獨上疏曰:「今以遣使為不當,臣切惑之。議者不過曰:'遣使則為先示弱,其或不報,報而不遜,則愈失國體。'臣獨以為不然。彼幸吾釁隙,數肆侵掠,邊臣以兵卻之複來,我大國不責以辭而敵以兵,茲非示弱乎。至於問而不報,報而不遜,曲自在彼,何損於我。昔大定之初,彼嘗犯順,世宗雖遣丞相烏者行省於汴,實令元帥撒合輦先為辭詰之,彼遂伏罪。其後宋主奪取國書,朝廷複欲加兵,丞相婁室獨以為不可,及刑部尚書梁肅銜命以往,尋亦屈焉。在章宗時,倡狂最甚,猶先理問而後用兵。然則遣使詳問正國家故事,何失體之有。且國步多艱,戍兵滋久,不思所以休息之,如民力何。臣書生無甚高論,然事當機會,不敢不罄其愚,惟陛下察之。」上複令尚書省議,高琪等奏:「行信所言固遵舊制,然今日之事與昔不同。」詔姑待之。已而高汝礪亦上言先遣使不便,議遂寢,語在汝礪傳。


  時監察禦史多被的決,行信乃上言曰:「大定間,監察坐罪大抵收贖,或至奪俸,重則外降而已,間有的決者,皆有為而然。當時執政程輝已嘗面論其非是,又有敕旨,監察職主彈劾,而或看循者,非謂凡失察皆然也。近日無問事之大小、情之輕重,一概的決,以為大定故實、先朝明訓,過矣。」於是詔尚書省更定監察罪名制。


  史館修《章宗實錄》,尚書省奏:「舊制,凡修史,宰相執政皆預焉。然女直、漢人各一員。崇慶中,既以參知政事梁絪兼之,複命翰林承旨張行簡同事,蓋行簡家學相傳,多所考據。今修《章宗實錄》,左丞汝礪已充兼修,宜令參知政事行信同修如行簡例。」制可。


  二年二月,出為彰化軍節度使,兼涇州管內觀察使,諭之曰:「初,朕以朝臣多稱卿才,乃令參決機務。而廷議之際,每不據正,妄為異同,甚非為相之道。複聞邇來殊不以幹當為意,豈欲求散地故耶?今授此職,卿宜悉之。」初,內族合周避敵不擊,且詭言密奉朝旨,下獄當誅。諸皇族多抗表乞從末減,高琪以為自古犯法無告免者,行信獨曰:「事無古今,但合周平昔忠孝,或可以免。」又以行信族弟行貞居山東,受紅襖賊偽命,樞密院得宋人書,有干涉行信事,故出之。其子莒,時為尚書省令史,亦命別加注授焉。


  初,行信言:「今法,職官論罪,多從的決。伏見大定間世宗敕旨,職官犯故違聖旨,徒年、杖數並的決。然其後三十餘年,有司論罪,未嘗引用,蓋非經久為例之事也。乞詳定之。」行信既出,上以其章付尚書省。至是,宰臣奏:「自今違奏條之所指揮、及諸條格,當坐違制旨者,其徒年、杖數論贖可也。特奉詔旨違者,依大定例。」制可。行信去未久,上嘗諭宰臣曰:「自張行信降黜,卿等遂緘默,此殊非是。行信事,卿等具知,豈以言之故耶!自今宜各盡言,毋複畏忌。」


  行信始至涇,即上書曰:「馬者甲兵之本,方軍旅未息,馬政不可緩也。臣自到涇,聞陝右豪民多市於河州,轉入內地,利蓋百倍。及見省差買馬官平涼府判官烏古論桓端市於洮州,以銀百鋌幾得馬千疋,雲生羌木波諸部蕃族人戶畜牧甚廣。蓋前所遣官或抑其直,或以勢陵奪,遂失其和,且常患銀少,所以不能多得也。又聞蕃地今秋薄收,鬻馬得銀輒以易粟。冬春之交必艱食,馬價甚低。乞令所司輦銀粟於洮、河等州,選委知蕃情、達時變如桓端者貿易之。若捐銀萬兩,可得良馬千疋,機會不可失,惟朝廷亟圖之。」


  又曰:「此者沿邊戰士有功,朝廷遺使宣諭,賜以官賞,莫不感戴聖恩,願出死力,此誠得激勸之方也。然贈遺使者或馬或金,習以為常,臣所未諭也。大定間,嘗立送宣禮,自五品以上各有定數,後竟停罷。況今時務與昔不同,而六品以下及止遷散官者,亦不免饋獻,或莫能辦,則斂所部以應之,至有因而獲罪者。彼軍士效死立功,僅蒙恩賞,而反以饋獻為苦,是豈朝廷之意哉。乞令有司依大定例,參以時務,明立等夷,使取予有限,無傷大體,則上下兩得矣。」


  又曰:「近聞保舉縣令,特增其俸,此朝廷為民之善意也。然自關以西,尚未有到任者,遠方之民不能無望。豈舉者猶寡,而有所不敷耶?乞詔內外職事官,益廣選舉,以補其闕,使天下均受其賜。且丞、簿、尉亦皆親民,而獨不增俸,彼既不足以自給,安能禁其侵牟乎。或謂國用方闕,不宜虛費,是大不然。夫重吏祿者,固使之不擾民也,民安則國定,豈為虛費。誠能裁減冗食,不養無用之人,亦何患乎不足。今一軍充役,舉家廩給,軍既物故,給其子弟,感悅士心,為國盡力耳。至於無男丁而其妻女猶給之,此何謂耶?自大駕南巡,存贍者已數年,張頤待哺,以困農民。國家糧儲,常患不及,顧乃久養此老幼數千萬口,冗食虛費,正在是耳。如即罷之,恐其失所,宜限以歲月,使自為計,至期而罷,複將何辭。」上多採納焉。


  元光元年正月,遷保大軍節度使,兼鄜州管內觀察使。二月,改靜難軍節度使,兼邠州管內觀察使。未幾,致仕。哀宗即位,徵用舊人,起為尚書左丞。言事稍不及前,人望頗減。尋複致仕家居,惟以抄書教子孫為事,葺園池汴城東,築亭號「靜隱」,時時與侯摯輩遊詠其間。正大八年二月乙丑,薨於嵩山崇福宮,年六十有九。初遊嵩山,嘗曰:「吾意欲主此山。」果終於此。


  為人純正真率,不事修飾,雖兩登相位,殆若無官然。遇事輒發,無所畏避,每奏事上前,旁人為動色,行信處之坦如也。及薨之日,雖平昔甚媢忌者,亦曰正人亡矣。初至汴,父暐以御史大夫致仕,猶康健,兄行簡為翰林學士承旨,行信為禮部尚書,諸子侄多中第居官,當世未之有也。


  贊曰:高汝礪禔身清慎,練達事宜,久居相位,雖為大夫士所鄙,而人主寵遇不衰。張行信礪志謇諤,言無避忌,然一簉政途,便多坎壈,及其再用,論事稍不及前,豈以汝礪為真可法耶。宣宗伐宋,本非萬全之策,行信諫,汝礪不諫,又沮和議。胡沙虎之惡未著,行信兩疏擊之。汝礪與高琪共事,人疑其黨附。優劣可概見於斯矣。

KIM SỬ (QUYỀN 107) CAO NHỮ LỆ TRUYỆN CHÚ DỊCH (金史高汝礪傳注譯(卷107)注譯)

 

Kim Sử quyển 108: Cao Nhữ Lệ chú dịch (金史高汝礪傳注譯(卷107)注譯)

高汝礪,字岩夫,應州金城人。登大定十九年進士第,蒞官有能聲。明昌五年九月,章宗詔宰執,舉奏中外可為刺史者,上親閱闕點注,蓋取兩員同舉者升用之。於是,汝礪自同知絳陽軍節度事起為石州刺史。承安元年七月,入為左司郎中。一日奏事紫宸殿,時侍臣皆回避,上所禦涼扇忽墮案下,汝礪以非職不敢取以進。奏事畢,上謂宰臣曰:「高汝礪不進扇,可謂知體矣。」


  未幾,擢為左諫議大夫。以賦調軍須,郡縣有司或不得人,追胥走卒利其事急,規取貨賂,深為民害,建言:「自今若因兵調發,有犯者乞權依'推排受財法'治之,庶使小人有所畏懼。」二年六月,定制,因軍前差發受財者,一貫以下徒二年,以上徒三年,十貫處死,從汝礪之言也。時遇奏事,台臣亦令回避,汝礪乃上言:「國家置諫臣以備侍從,蓋欲周知時政以參得失,非徒使排行就列而已。故唐制,凡中書、門下及三品以上入閣,必遣諫官隨之,俾預聞政事,冀其有所開說。今省台以下,遇朝奏事則一切回避,與諸侍衛之臣旅進旅退。殿廷論事初莫得聞,及其已行,又不詳其始末,遂事而諫,斯亦難矣。顧諫職為何如哉?若曰非材,擇人可也,豈可置之言責而疏遠若此。乞自今以往,有司奏事諫官得以預聞,庶望少補。且修注之職,掌記言動,俱當一體。」上從之。


  又言:「年前十月嘗舉行推排之法,尋以逾時而止,誠知聖上愛民之深也。切聞周制,以歲時定民之眾寡,辨物之多少,入其數于小司徒,以施政教,以行征令,三年則天下大比,按為定法。伏自大定四年通檢前後,迄今三十餘年,其間雖兩經推排,其浮財物力,惟憑一時小民之語以為增減,有司惟務速定,不復推究其實。由是豪強有力者符同而倖免,貧弱寡援者抑屈而無訴。況近年以來,邊方屢有調發,貧戶益多。如止循例推排,緣去歲條理已行,人所通知,恐新強之家預為請囑狡獪之人,冀望至時同辭推唱。或虛作貧之,故以產業低價質典,及將財物徙置他所,權止營運。如此奸弊百端,欲望物力均一,難矣。欲革斯弊,莫若據實通檢,預令有司照勘大定四年條理,嚴立罪賞,截日立限,關防禁約。其間有可以輕重者斟酌行之,去煩碎而就簡易,戒搔擾而事鎮靜,使富者不得以苟避,困者有望於少息,則賦稅易辦,人免不均之患矣。」詔尚書省俟邊事息行之。


  是歲十月,上諭尚書省,遣官詣各路通檢民力,命戶部尚書賈執剛與汝礪先推排在都兩警巡院,令諸路所差官視以為法焉。尋為同知大興府事。四年十二月,為陝西東路轉運使。泰和元年七月,改西京路轉運使。二年正月,為北京臨潢府路按察使。四年二月,遷河北西路轉運使。十一月,進中都路都轉運使。


  六年六月,拜戶部尚書。時鈔法不能流轉,汝礪隨事上言,多所更定,民甚便之,語在《食貨志》。上嘉其議,敕尚書省曰:「內外百官所司不同,比應詔言事者不啻千數,俱不達各司利害,汗漫陳說,莫能詳盡。近惟戶部尚書高汝礪,論本部數事,並切事情,皆已行之。其諭內外百司各究利害舉明,若可舉而不即申聞,以致上司舉行者,量制其罰。」


  貞祐二年六月,宣宗南遷,次邯鄲,拜汝礪為參知政事。次湯陰,上聞汴京穀價騰踴,慮扈從人至則愈貴,問宰臣何以處之。皆請命留守司約束,汝礪獨曰:「物價低昂,朝夕或異,然糴多糶少則貴。蓋諸路之人輻湊河南,糴者既多,安得不貴?若禁止之,有物之家皆將閉而不出,商旅轉販亦不復入城,則糴者益急而貴益甚矣。事有難易,不可不知,今少而難得者穀也,多而易致者鈔也,自當先其所難,後其所易, 多方開誘,務使出粟更鈔,則谷價自平矣。」上從之。


  三年五月,朝廷議徙河北軍戶家屬于河南,留其軍守衛郡縣,汝礪言:「此事果行,但便於豪強家耳,貧戶豈能徙?且安土重遷,人之情也。今使盡赴河南,彼一旦去其田園,扶攜老幼,驅馳道路,流離失所,豈不可憐。且所過百姓見軍戶盡遷,必將驚疑,謂國家分別彼此,其心安得不搖。況軍人已去其家,而令護衛他人,以情度之,其不肯盡心必矣。民至愚而神者也,雖告以衛護之意,亦將不信,徒令交亂,俱不得安,此其利害所系至重。乞先令諸道元帥府、宣撫司、總管府熟論可否,如無可疑,然後施行。」不報。


  軍戶既遷,將括地分授之,未有定論,上敕尚書省曰:「北兵將及河南,由是盡起諸路軍戶,共圖保守。今既至矣,糧食所當必與,然未有以處之。可分遣官聚耆老問之,其將益賦,或與之田,二者孰便。」又以諭汝礪。既而所遣官言:「農民並稱,比年以來,租賦已重,若更益之,力實不足,不敢複佃官田,願以給軍。」於是汝礪奏:「遷徙軍戶,一時之事也。民佃官田,久遠之計也。河南民地、官田,計數相半。又多全佃官田之家,墳塋、莊井俱在其中。率皆貧民,一旦奪之,何以自活?夫小民易動難安,一時避賦,遂有此言。及其與人,即前日之主,今還為客,能勿悔乎?悔則忿心生矣。如山東撥地時,腴田沃壤盡入勢家,瘠惡者乃付貧戶。無益於軍,而民則有損,至於互相憎疾,今猶未已,前事不遠,足為明戒。惟當倍益官租,以給軍糧之半,複以系官荒田、牧馬草地量數付之,令其自耕,則百姓免失業之艱,而官司不必為厲民之事矣。且河南之田最宜麥,今雨澤沾足,正播種之時,誠恐民疑以誤歲計,宜早決之。」上從其請。


  尋遷尚書右丞。時上以軍戶地當撥付,使得及時耕墾,而汝礪複上奏曰:「在官荒田及牧馬地,民多私耕者。今正藝麥之時,彼知將以與人,必皆棄去。軍戶雖得,亦已逾時,徒成曠廢。若候畢功而後撥,量收所得,以補軍儲,則公私俱便。乞盡九月然後遣官。」十月,汝礪言:「今河北軍戶徙河南者幾百萬口,人日給米一升,歲率三百六十萬石,半給其直猶支粟三百萬石。河南租地計二十四萬頃,歲征粟才一百五十六萬有奇,更乞於經費之外倍征以給,仍以系官閒田及牧馬地可耕者畀之。」奏可。乃遣右司諫馮開等分詣諸郡就給之,人三十畝,以汝礪總之。既而括地官還,皆曰:「頃畝之數甚少,且瘠惡不可耕。計其可耕者均以與之,人得無幾,又僻遠處不免徙就之,軍人皆以為不便。」汝礪遂言於上,詔有司罷之,但給軍糧之半,而半折以實直焉。


  四年正月,拜尚書左丞,連上表乞致仕,皆優詔不許。會朝廷議發兵河北,護民芟麥,而民間流言謂官將盡取之。上聞,以問宰職曰:「為之奈何?」高琪等奏:「若令樞密院遣兵居其沖要,鎮遏土寇,仍許收逃戶之田,則軍民兩便。或有警急,軍士亦必盡心。」汝礪曰:「甚非計也。蓋河朔之民所恃以食者,惟此麥耳。今已有流言,而複以兵往,是益使之疑懼也。不若聽其自便,令宣撫司禁戢無賴,不致侵擾足矣。逃戶田令有司收之,以充軍儲可也。」乃詔遣戶部員外郎裴滿蒲剌都閱視田數,及訪民願發兵以否,還奏:「臣西由懷、孟,東抵曹、單,麥苗苦亦無多,訊諸農民,往往自為義軍。臣即宣佈朝廷欲發兵之意,皆感戴而不願也。」於是罷之。


  汝礪以數乞致仕不從,乃上言曰:「立非常之功,必待非常之人。今大兵既退,正完葺關隘、簡練兵士之時,須得通敏經綸之才預為籌畫,俾濟中興。伏見尚書左丞兼行樞密副使胥鼎,才擅眾長,身兼數器,乞召還朝省。」不從。時高琪欲從言事者歲閱民田征租,朝廷將從之。汝礪言:「臣聞治大國者若烹小鮮,最為政之善喻也。國朝自大定通檢後,十年一推物力,惟其貴簡靜而重勞民耳。今言者請如河北歲括實種之田,計數征斂,即是常時通檢,無乃駭人視聽,使之不安乎。且河南、河北事體不同。河北累經劫掠,戶口亡匿,田疇荒廢,差調難依元額,故為此權宜之法,蓋軍儲不加多,且地少而易見也。河南自車駕巡幸以來,百姓湊集,凡有閒田及逃戶所棄,耕墾殆遍,各承元戶輸租,其所征斂,皆准通推之額,雖軍馬益多,未嘗闕誤,詎宜一概動擾。若恐豪右蔽匿而逋征賦,則有司檢括亦豈盡實。但嚴立賞罰,許其自首,及聽人告捕,犯者以盜軍儲坐之,地付告者,自足使人知懼,而賦悉入官,何必為是紛紛也。抑又有大不可者三:如每歲檢括,則夏田春量,秋田夏量,中間雜種亦且隨時量之,一歲中略無休息,民將厭避,耕種失時,或止耕膏腴而棄其餘,則所收仍舊而所輸益少,一不可也。檢括之時,縣官不能家至戶到,裏胥得以暗通貨賂,上下其手,虛為文具,轉失其真,二不可也。民田與軍田犬牙相錯,彼或陰結軍人以相冒亂,而朝廷止憑有司之籍,倘使臨時少於元額,則資儲闕誤必矣,三不可也。夫朝廷舉事,務在必行,既行而複中止焉,是豈善計哉。」議遂寢。


  興定元年十月,上疏曰:「言者請姑與宋人議和以息邊民,切以為非計。宋人多詐無實,雖與文移往來,而邊備未敢遽撤。備既不撤,則議和與否蓋無以異。或複蔓以浮辭,禮例之外別有求索,言涉不遜,將若之何?或曰:'大定間亦嘗先遣使,今何不可?'切謂時殊事異,難以例言。昔海陵師出無名,曲在於我,是以世宗即位,首遣高忠建等報諭宋主,罷淮甸所侵以修舊好。彼隨遣使來,書辭慢易,不復奉表稱臣,願還故疆,為兄弟國。雖其樞密院與我帥府時通書問,而侵軼未嘗已也。既而征西元帥合喜敗宋將吳璘、姚良輔於德順、原州,右丞相僕散忠義、右副元帥紇石烈志甯敗李世輔於宿州,斬首五萬,兵威大振。世宗謂宰臣曰:'昔宋人,言遣使請和,乘吾無備遂攻宿州,今為我軍大敗,殺戮過當,故不敢複通問。朕哀南北生靈久困於兵,本欲息民,何較細故,其令帥府移書宋人,以議和好。'宋果遣使告和,以當時堂堂之勢,又無邊患,竟免其奉表稱臣之禮。今宋棄信背盟,侵我邊鄙,是曲在彼也。彼若請和,於理為順,豈當先發此議而自示弱耶?恐非徒無益,反招謗侮而已。」


  十一月,汝礪言:「臣聞國以民為基,民以財為本,是以王者必先愛養基本。國家調發,河南為重,所徵稅租率常三倍於舊。今省部計歲收通寶不敷所支,乃於民間科斂桑皮故紙錢七千萬貫以補之。近以通寶稍滯,又加兩倍。河南人戶,農民居三之二,今稅租猶多未足,而此令複出,彼不糶所當輸租,則必減其食以應之。夫事有難易,勢有緩急。今急用而難得者,芻糧也,出於民力,其來有限,可緩圖。而易為者,鈔法也,行於國家,其變無窮。向者大鈔滯,更為小鈔,小鈔弊,改為寶券,寶券不行,易為通寶,從權制變,皆由於上,尚何以煩民為哉。彼悉力以奉軍儲已患不足,而又添征通寶,苟不能給,則有逃亡。民逃亡則農事廢,兵食何自而得?有司不究遠圖而貪近效,不固本原而較末節,誠恐軍儲、鈔法兩有所妨。臣非於鈔法不為意也,非於省部故相違也,但以鈔法稍滯物價稍增之害輕,民生不安軍儲不給之害重耳。惟陛下外度事勢,俯察臣言,特命有司減免,則群心和悅,而未足之租有所望矣。」


  時朝廷以賈仝、苗道潤等相攻不和,將分畀州縣、別署名號以處之。汝礪上書曰:「甚非計也。蓋河北諸帥多本土義軍,一時權為隊長,亦有先嘗叛亡者,非若素宦於朝,知禮義、識名分之人也。貪暴不法,蓋無足怪。朝廷以時方多故,姑牢籠用之,庶使遣民少得安息。彼互相攻劫則勢浸弱,勢力既弱則朝廷易制。今若分地而與之,州縣官吏得輒署置,民戶稅賦得擅徵收,則地廣者日益強,狹者日益弱。久之,弱者皆並于強,強者之地不可複奪,是朝廷愈難制也。昔唐分河朔地授諸叛將,史臣謂其護養孽萌以成其禍,此可為今日大戒也。不若姑令行省羈縻和輯,多方牽制,使之不得逞。異時邊事稍息,氣力漸完,若輩又何足患哉。」議遂寢。


  上嘗謂汝礪曰:「朕每見卿侍朝,恐不任其勞,許坐殿下,而卿終不從何哉?夫君臣相遇,貴在誠實,小謹區區,朕固不較也。」汝礪以君臣之分甚嚴,不敢奉命。


  三年,河南頗豐稔,民間多積粟,汝礪乃奏曰:「國家之務,莫重於食,今所在屯兵益眾,而修築新城其費亦廣,若不及此豐年多方營辦,防秋之際或乏軍興。乞于河南州府驗其物價低昂,權宜立式,凡內外四品以下雜正班散官及承廕人,免當暴使監官功酬,或僧道官師德號度牒、寺觀院額等,並聽買之。司縣官有能勸誘輸粟至三千石者,將來注授升本榜首,五千石以上遷官一階,萬石以上升職一等,並注見闕。庶幾人知勸慕,多所收穫。」上從之。


  同提舉榷貨司王三錫建議榷油,高琪以用度方急,勸上行之。汝礪上言曰:「古無榷法,自漢以來始置鹽鐵酒榷均輸官,以佐經費。末流至有算舟車、稅間架,其征利之術固已盡矣,然亦未聞榷油也。蓋油者世所共用,利歸於公則害及於民,故古今皆置不論,亦厭苛細而重煩擾也。國家自軍興,河南一路歲入稅租不啻加倍,又有額征諸錢、橫泛雜役,無非出於民者,而更議榷油,歲收銀數十萬兩。夫國以民為本,當此之際,民可以重困乎!若從三錫議,是以舉世通行之貨為榷貨,私家常用之物為禁物,自古不行之法為良法,切為聖朝不取也。若果行之,其害有五,臣請言之:河南州縣當立務九百餘所,設官千八百餘員,而胥隸工作之徒不與焉。費既不貲,而又創構屋宇,奪買作具,公私俱擾,殆不勝言。至於提點官司有升降決罰之法,其課一虧,必生抑配之弊,小民受病,益不能堪,其害一也。夫油之貴賤所在不齊,惟其商旅轉販有無相易,所以其價常平,人易得之。今既設官各有分地,輒相侵犯者有罪,是使貴處常貴而賤處常賤,其害二也。民家日用不能躬自沽之,而轉鬻者增取利息,則價不得不貴,而用不得不難,其害三也。鹽、鐵、酒、醋,公私所造不同,易於分別,惟油不然,莫可辨記。今私造者有刑,捕告者有賞,則無賴輩因之得以誣構良民枉陷於罪,其害四也。油戶所置屋宇、作具,用錢已多,有司按業推定物力,以給差賦。今奪其具、廢其業而差賦如前,何以自活,其害五也。惟罷之便。」上是之,然重違高琪意,乃詔集百官議於尚書省。戶部尚書高夔、工部侍郎粘割荊山、知開封府事溫蒂罕二十等二十六人議同高琪,禮部尚書楊雲翼、翰林侍讀學士趙秉文、南京路轉運使趙瑄、吏部侍郎趙伯成、刑部郎中姬世英、右司諫郭著、提舉倉場使時戩皆以為不可。上曰:「古所不行者而今行之,是又生一事也,其罷之。」


  十月,賜金鼎一,重幣三。四年三月,拜平章政事,俄而進拜尚書右丞相,監修國史,封壽國公。五年二月,上表乞致政,不許。九月,上諭汝礪曰:「昨日視朝,至午方罷。卿老矣,不任久立,奏事畢,用寶之際,可先退坐,恐以勞致疾,反妨議政也。」是月,複乞致仕,上諭之曰:「丞相之禮盡矣,然今廷臣誰如丞相者,而必欲求去乎,姑留輔朕可也。」十月,躐遷榮祿大夫,仍諭曰:「丞相數求去,朕以社稷事重,故堅留之。丞相老矣,而官猶未至二品,故特升兩階。」十二月,上複諭曰:「向朕以卿年老,視朝之日侍立為勞,令用寶時退坐廊下,而卿違之,複侍立終朝,豈有司不為設榻耶?卿其勉從朕意。」元光元年四月,汝礪跪奏事,上命起曰:「卿大臣也,所言皆社稷計。朕之責卿,惟在盡誠,何事小謹,自今勿複爾也。」


  七月,上謂宰臣曰:「昔有言世宗太儉者,或曰不爾則安得廣畜積。章宗時用度甚多,而得不闕乏者,蓋先朝有以遺之也。」汝礪因進言曰:「儉乃帝王大德,陛下言及此,天下福也。」九月,上又謂宰臣曰:「有功者雖有微過亦當貸之,無功者豈可貸耶?然有功者人喜謗議。凡有以功過言於朕者,朕必深求其實,雖近侍為言不敢輕信,亦未嘗徇一己之愛憎也。」汝礪因對曰:「公生明,偏生暗。凡人多徇愛憎,不合公議。陛下聖明,故能如是耳。」


  二年正月,複乞致政,上面諭曰:「今若從卿,始終之道俱盡,于卿甚安,在朕亦為美事。但時方多故,而朕複不德,正賴舊人輔佐,故未能遂卿高志耳。」汝礪固辭,竟不許,因謂曰:「朕每聞人有所毀譽,必求其實。」汝礪對曰:「昔齊威王封即墨大夫,烹阿大夫及左右之嘗毀譽者,由是群臣恐懼,莫敢飾非,齊國大治。陛下言及此,治安可期也。」二月,上以汝礪年高,免朝拜,侍立久則憩于殿下,仍敕有司設榻焉。三月,又乞致仕,複優詔不許。上謂群臣曰:「人有才堪任事,而處心不正者,終不足貴。」汝礪對曰:「其心不正而濟之以才,所謂虎而翼者也,雖古聖人亦未易知。」上以為然。他日複謂宰臣曰:「凡人處心善良而行事忠實,斯為難得。若言巧心偽,亦複何用。然善良者,人又多目為平常。」汝礪對曰:「人材少全,亦隨其所長取之耳。」上然之。五月,上問宰執以修完京城樓櫓事,汝礪奏:「所用皆大木,顧今難得,方令計置。」上曰:「朕宮中別殿有可用者即用之。」汝礪對以不宜毀,上曰:「所居之外,毀亦何害,不愈于勞民遠致乎!」


  哀宗初即位,諫官言汝礪欺君固位,天下所共嫉,宜黜之以厲百官。哀宗曰:「昔惠帝言,我不如高帝,當守先帝法耳。汝礪乃先帝立以為相者,又可黜歟!」又有投匿名書雲:「高某不退當殺之。」汝礪因是告老,優詔不許。正大元年三月,薨,年七十一,配享宣宗廟。


  為人慎密廉潔,能結人主知,然規守格法,循嘿避事,故為相十餘年未嘗有譴訶。貪戀不去,當時士論頗以為譏雲。

KIM SỬ (QUYỀN 108) BẢ HỒ LỖ, SƯ AN THẠCH TRUYỆN CHÚ DỊCH (金史把胡魯,師安石傳注譯(卷108)注譯)

Kim Sử quyển 108: Bả Hồ Lỗ, Sư An Thạch chú dịch (金史把胡魯師安石傳注譯(卷108)注譯)

把胡魯

把胡魯,不詳其初起。貞祐二年五月,宣宗南遷,由左諫議大夫擢為御前經歷官,上面諭之曰:「此行,軍馬朕自總之,事有利害可因近侍局以聞。」三年十一月,出為彰化軍節度使,兼涇州管內觀察使。四年五月,改知京兆府事,兼本路兵馬都總管,充行省參議官。


  興定元年三月,授陝西路統軍使,兼前職。二年正月,召為御史中丞。三月,上言:「國家取人,惟進士之選為重,不求備數,務在得賢。竊見今場會試,考官取人氾濫,非求賢之道也。宜革其弊,依大定舊制。」詔付尚書省集文資官雜議,卒依泰和例行之。


  是月,拜參知政事。六月,詔權左副元帥,與平章胥鼎同事防秋。三年六月,平涼等處地震,胡魯因上言:「皇天不言,以象告人,災害之生,必有其故,乞明諭有司,敬畏天戒。」上嘉納之,遣右司諫郭著往閱其跡,撫諭軍民焉。四年四月,權尚書右丞、左副元帥,行尚書省、元帥府于京兆。時陝西歲運糧以助關東,民力浸困,胡魯上言:「若以舟楫自渭入河,順流而下,庶可少紓民力。」從之。時以為便。


  五年正月,朝議欲複取會州,胡魯上言:「臣竊計之,月當費米三萬石、草九萬稱,轉運丁夫不下十余萬人。使此城一月可拔,其費已如此,況未必耶。臨洮路新遭劫掠,瘡痍未複,所須芻糧決不可辦,雖複取之慶陽、平涼、鳳翔及邠、涇、甯、原、恆、隴等州,亦恐未能無闕。今農事將興,沿邊常費已不暇給,豈可更調十余萬人以餉此軍。果欲行之,則數郡春種盡廢矣。政使此城必得,不免留兵戍守,是飛挽之役,無時而已也。止宜令承裔軍於定西、鞏州之地,護民耕稼,俟敵意怠,然後取之。」詔付省院曰:「其言甚當,從之可也。」


  三月,上言:「禦敵在乎強兵,強兵在乎足食,此當今急務也。竊見自陝以西,州郡置帥府者九,其部眾率不過三四千,而長校猥多,虛糜廩給,甚無謂也。臣謂延安、風翔、恐州邊隅重地固當仍舊,德順、平涼等處宜皆罷去。河南行院、帥府存沿邊並河者,餘亦宜罷之。」制可。


  是年十月,西北兵三萬攻延安,胡魯遣元帥完顏合達、元帥納合買住禦之,遂保延安。先是,胡魯以西北兵勢甚大,屢請兵於朝,上由是惡之。元光元年正月,遂罷參知政事,以知河中府事權安撫使。於是陝西西路轉運使夾穀德新上言曰:「臣伏見知河中府把胡魯廉直忠孝,公家之利知無不為,實朝廷之良臣也。去歲,兵入延安,胡魯遣將調兵,城賴以無,不為無功。今合達、買住各授世封,而胡魯改知河中府。切謂方今用人之時,使謀略之臣不獲展力,緩急或失事機。誠宜複行省之任,使與承裔共守京兆,令合達、買住捍禦延安,以籓衛河南,則內外安矣。」不報。


  六月,召為大司農,既至汴,遂上言曰:「邇來群盜擾攘,侵及內地,陳、潁去京不及四百里,民居稀闊,農事半廢、蔡、息之間十去八九。甫經大赦,賊起益多,動計數百,驅牛焚舍,恣行剽掠,田穀雖熟,莫敢獲者。所在屯兵率無騎士,比報至而賊已遁,叢薄深惡,複難追襲,則徒形跡而已。今向秋成,奈何不為處置也。」八月,複拜參知政事,上謂之曰:「卿頃為大司農,巡行郡縣,盜賊如何可息?」對曰:「盜賊之多,以賦役多也。賦役省則盜賊息。」上曰:「朕固省之矣。」胡魯曰:「如行院、帥府擾之何。」上曰:「司農官既兼採訪,自今其令禁止之。」


  初,胡魯拜命日,巡護衛紹王宅都將把九斤來賀,御史粘割阿裏言:「九斤不當遊執政門,胡魯亦不當受其賀,請並案之。」於是詔諭曰:「卿昔行省陝西,擅出系囚,此自人主當行,非臣下可專,人苟有言,其罪豈特除名。朕為卿地,因而肆赦,以弭眾口,卿知之乎?今九斤有職守,且握兵柄,而縱至門下,法當責降,朕重卿素有直氣,故複曲留。公家事但當履正而行,要取人情何必爾也,卿其戒之。」是年十二月,進拜尚書右丞。


  元光二年正月,上諭宰臣曰:「陝右之兵將退,當審後圖,不然今秋又至矣。右丞胡魯深悉彼中利害,其與共議之。」尋遣胡魯往陝西,與行省賽不、合達從宜規畫焉。哀宗即位,以有冊立功,進拜平章政事。正大元年四月,薨。詔加贈右丞相、東平郡王。胡魯為人忠實,憂國奉公。及亡,朝廷公宰,下迨吏民,皆嗟惜之。

師安石

師安石,字子安,清州人,本姓尹氏,避國諱更焉。承安五年詞賦進士。為人輕財尚義。初補尚書省令史,適宣宗南遷,留平章完顏承暉守燕都。承暉將就死,以遺表托安石使赴行在,安石間道走汴以聞。上嘉之,擢為樞密院經歷官。時哀宗在春宮,領密院事,遂見知遇。元光二年,累遷御史中丞。其七月,上章言備禦二事,其一曰:「自古所以安國家、息禍亂,不過戰、守、避、和四者而已。為今之計,守、和為上。所謂守者,必求智謀之士,使內足以得戍卒之心,外足以挫敵人之銳,不惟彼不能攻,又可以伺其隙而敗之。其所謂和,則漢、唐之君固嘗用此策矣,豈獨今日不可用乎。乞令有司詳議而行。」其二曰:「今敵中來歸者頗多,宜豐其糧餉,厚其接遇,度彼果肯為我用,則擇有心力者數十人,潛往以誘致其餘。來者既眾,彼必轉相猜貳,然後徐起而圖之,則中興之功不遠矣。」上嘉納之。


  九月,坐劾英王守純附奏不實,決杖追官。及哀宗即位,正大元年,擢為同簽樞密院事。二年,複御史中丞。三年,工部尚書、權左參政。四年,進尚書右丞。五年,台諫劾近侍張文壽、張仁壽、李麟之,安石亦論列三人不已,上怒甚,有旨謂安石曰:「汝便承取賢相,朕為昏主,止矣。」如是數百言。安石驟蒙任用,遽遭摧折,疽發腦而死,上甚悼惜之。


  贊曰:宣宗南遷,天命去矣,當是時雖有忠良之佐、謀勇之將,亦難為也。然而汝礪、行信拯救於內,胥鼎、侯摯守禦於外,訖使宣宗得免亡國,而哀宗複有十年之久,人才有益於人國也若是哉。胡魯養兵惜穀之論,善矣。安石不負承暉之托,遂見知遇,以論列近侍觸怒而死,悲夫!

KIM SỬ (QUYỀN 108) HẦU CHÍ TRUYỆN CHÚ DỊCH (金史侯摯傳注譯(卷108)注譯)

Kim Sử quyển 108: Hầu Chí chú dịch (金史侯摯傳注譯(卷108)注譯)

侯摯,初名師尹,避諱改今名,字莘卿,東阿人。明昌二年進士,入官慷慨有為。承安間,積遷山東路鹽使司判官。泰和元年,以課增四分,特命遷官二階。八年七月,追官一階,降授長武縣令。初,摯為戶部主事,與王謙規措西北路軍儲以代張煒,摯上章論本路財用不實,至是降除焉。貞祐初,大兵圍燕都,時摯為中都曲使,請出募軍,已而嬰城有功,擢為右補闕。二年正月,詔摯與少府監丞李向秀分詣西山招撫。宣宗南渡,轉勸農副使,提控紫荊等關。俄遷行六部侍郎。三年四月,同簽樞密院阿勒根訛論等以謂「今車駕駐南京,河南兵不可易動,且兵不在多,以將為本。侯摯有過人之才,倘假以便宜之權,使募兵轉糧,事無不克,可升為尚書,以總制永錫、慶壽兩軍。」於是以摯為太常卿,行尚書六部事,往來應給之。


  摯遂上章言九事,其一曰:「省部所以總天下之紀綱,今隨路宣差便宜、從宜,往往不遵條格,輒劄付六部及三品以下官,其于紀綱豈不紊亂,宜革其弊。」其二曰:「近置四帥府,所統兵校不為不眾,然而弗克取勝者,蓋一處受敵,餘徒傍觀,未嘗發一卒以為援,稍見小卻,則棄戈遁去,此師老將怯故也。將將之道,惟陛下察之。」其三曰:「率兵禦寇,督民運糧,各有所職,本不可以兼行,而帥府每令雜進,累遇寇至,軍未戰而丁夫已遁,行伍錯亂,敗之由也。夫前陣雖勝,而後必更者,恐為敵所料耳,況不勝哉。用兵尚變,本無定形,今乃因循不改覆轍,臣雖素不知兵,妄謂率由此失。」其四曰:「雄、保、安肅諸郡據白溝、易水、西山之固,今多闕員,又所任者皆柔懦不武,宜亟選勇猛才幹者分典之。」其五曰:「漳水自衛至海,宜沿流設備,以固山東,使力穡之民安服田畝。」其六曰:「近都州縣官吏往往逋逃,蓋以往來敵中失身者多,兼轉輸頻並,民力困弊,應給不前複遭責罰,秩滿乃與他處一體計資考,實負其人。乞詔有司優定等級,以別異之。」其七曰:「兵威不振,罪在將帥輕敵妄舉,如近日李英為帥,臨陣之際酒猶未醒,是以取敗。臣謂英既無功,其濫注官爵並宜削奪。」其八曰:「大河之北,民失稼穡,官無俸給,上下不安,皆欲逃竄。加以潰散軍卒還相剽掠,以致平民愈不聊生。宜優加矜恤,亟招撫之。」其九曰:「從來掌兵者多用世襲之官,此屬自幼驕惰不任勞苦,且心膽懦怯何足倚辦。宜選驍勇過人、眾所推服者,不考其素用之。」上略施行焉。


  時元帥蒲察七斤以通州叛,累遣諜者間摯,摯恐為所陷,上章自辯。詔諭之曰:「卿朕素知,豈容間耶。其一意於職,無以猜嫌自沮也。」八月,權參知政事。俄拜參知政事,行尚書省于河北。先是,摯言:「河北東、西兩路最為要地,而真定守帥胡論出輒棄城南奔,州縣危懼。今防秋在邇,甚為可憂,臣願募兵與舊部西山忠義軍往安撫之。」制可,故是有命。十一月,入見。壬申,遣祭河神於宜村。十二月,複行省于河北。


  四年正月,進拜尚書右丞。嘗上言,宜開沁水以便饋運,至是,詔有司開之。是時,河北大饑,摯上言曰:「今河朔饑甚,人至相食,觀、滄等州斗米銀十餘兩,殍殣相屬。伏見沿河上下許販粟北渡,然每石官糴其八,彼商人非有濟物之心也,所以涉河往來者特利其厚息而已,利既無有,誰複為之?是雖有濟物之名,而實無所渡之物,其與不渡何異。昔春秋列國各列疆界,然晉饑則秦輸之粟,及秦饑,晉閉之糴,千古譏之。況今天下一家,河朔之民皆陛下赤子,而遭罹兵革,尤為可哀,其忍坐視其死而不救歟!人心惟危,臣恐弄兵之徒,得以藉口而起也。願止其糴,縱民輸販為便。」詔尚書省行之。


  時紅襖賊數萬人入臨沂、費縣之境,官軍敗之,生擒偽宣徽使李壽甫。訊之,則雲其眾皆楊安兒、劉二祖散亡之餘,今複聚及六萬,賊首郝定者兗州泗水人,署置百官,僭稱大漢皇帝,已攻泰安、滕、兗、單諸州,及萊蕪、新泰等十餘縣,又破邳州硇子堌,得船數百艘,近遣人北構南連皆成約,行將跨河為亂。摯以其言聞於上,且曰:「今邳、滕之路不通,恐實有此謀。」遂詔摯行省事于東平,權本路兵馬都總管,以招誘之,若不從即率兵捕討。興定元年四月,濟南、泰安、滕、兗等州土賊並起,肆行剽掠,摯遣提控遙授棣州防禦使完顏霆率兵討之,前後斬首千餘,招降偽元帥石花五、夏全餘党壯士二萬人,老幼五萬口。


  是年冬,升資德大夫,兼三司使。二年二月,摯上言:「山東、河北數罹兵亂,遺民嗷嗷,實可哀恤,近朝廷遣官分往撫輯,其惠大矣。然臣忝預執政,敢請繼行,以宣佈國家德信,使疲瘵者得以少蘇,是亦圖報之一也。」宰臣難之,無何,詔遣摯行省于河北,兼行三司安撫事。既行,又上言曰:「臣近曆黃陵崗南岸,多有貧乏老幼自陳本河北農民,因敵驚擾故南遷以避,今欲複歸本土及春耕種,而河禁邀阻。臣謂河禁本以防閑自北來者耳,此乃由南而往,安所容奸,乞令有司驗實放渡。」詔付尚書省,宰臣奏「宜令樞府講究」,上曰:「民饑且死,而尚為次第何耶?其令速放之。」


  四月,招撫副使黃摑阿魯答破李全於密州。初,賊首李全據密州及膠西、高密諸縣,摯督兵討之。會高密賊陳全等四人默白招撫副使黃摑阿魯答,願為內應,阿魯答乃遣提控硃琛率兵五百赴之。時李全暨其党於忙兒者皆在城中,聞官軍且西來,全潛逸去,忙兒不知所為。阿魯答馳抵城下,鼓噪逼之,賊守陴者八百人皆下乞降,餘賊四千出走,進軍邀擊之,斬首千級,俘百餘人,所獲軍實甚眾,遂複其城。是夜,琛又用陳全計,拔高密焉。六月,上遣諭摯曰:「卿勤勞王家,不避患難,身居相職而往來山堌水寨之間,保庇農民收穫二麥,忠恪之意朕所具知。雖然,大臣也,防秋之際亦須擇安地而處,不可墮其計中。」摯對曰:「臣蒙大恩,死莫能報,然承聖訓,敢不奉行。擬駐兵於長清縣之靈岩寺,有屋三百餘間,且連接泰安之天勝寨,介於東平、益都之間,萬一兵來,足相應援。」上恐分其兵糧,乃詔權移邳州行省。


  九月,摯上言:「東平以東累經殘毀,至於邳、海尤甚,海之民戶曾不滿百而屯軍五千,邳戶僅及八百,軍以萬計。夫古之取兵以八家為率,一家充軍七家給之,猶有傷生廢業、疲于道路之歎。今兵多而民不足,使蕭何、劉晏複生,亦無所施其術,況于臣者何能為哉。伏見邳,海之間,貧民失業者甚眾,日食野菜,無所依倚,恐因而嘯聚以益敵勢。乞募選為兵,自十月給糧,使充戍役,至二月罷之,人授地三十畝,貸之種粒而驗所收穫,量數取之,逮秋複隸兵伍。且戰且耕,公私俱利,亦望被俘之民易於招集也。」詔施行之。


  是時,樞密院以海州軍食不足,艱於轉輸,奏乞遷於內地。詔問摯,摯奏曰:「海州連山阻海,與沂、莒、邳、密皆邊隅沖要之地,比年以來為賊淵藪者,宋人資給之故。若棄而他徙,則直抵東平無非敵境,地大氣增,後難圖矣,臣未見其可。且朝廷所以欲遷者,止慮糧儲不給耳。臣請盡力規畫,勸喻農民趨時耕種,且令煮鹽易糧,或置場宿遷,以通商旅,可不勞民力而辦。仍擇沭陽之地可以為營屯者,分兵護邏,雖不遷無患也。」上是其言,乃止。


  十月,先是,邳州副提控王汝霖以州廩將乏,扇其軍為亂。山東東路轉運副使兼同知沂州防禦使程戩懼禍及己,遂與同謀,因結宋兵以為外應。摯聞,即遣兵捕之,訊竟具伏,汝霖及戩並其党彈壓崔榮、副統韓松、萬戶戚誼等皆就誅,至是以聞。三年七月,設汴京東、西、南三路行三司,詔摯居中總其事焉。十月,以裏城畢工,遷官一階。四年七月,遷榮祿大夫,致仕。


  天興元年正月,起複為大司農。四月,歸大司農印,複致仕。八月,複起為平章政事,封蕭國公,行京東路尚書省事。以軍三千護送就舟張家渡,行至封丘,敵兵覺,不能進。諸將卒謀倒戈南奔,留數騎衛摯。摯知其謀,遂下馬,坐語諸將曰:「敵兵環視,進退在我。汝曹不思持重,吾甯死于汝曹之手,不忍為亂兵所蹂,以辱君父之命。」諸將諾而止,得全師以還,聞者壯之。十一月,複致仕。居汴中,有園亭蔡水濱,日與耆舊宴飲。及崔立以汴城降,為大兵所殺。


  摯為人威嚴,禦兵人莫敢犯。在朝遇事敢言,又喜薦士,如張文舉、雷淵、麻九疇輩皆由摯進用。南渡後宰執中,人望最重。

Thứ Năm, 13 tháng 7, 2023

KIM SỬ (QUYỀN 108) TƯ ĐĨNH TRUYỆN CHÚ DỊCH (金史胥鼎傳注譯(卷108)注譯)

Kim Sử quyển 108: Tư Đĩnh chú dịch (金史胥鼎傳注譯(卷108)注譯)

胥鼎,字和之,尚書右丞持國之子也。大定二十八年擢進士第,入官以能稱,累遷大理丞。承安二年,持國卒,去官。四年,尚書省起複為著作郎。上曰:「鼎故家子,其才如何?」宰臣奏曰:「為人甚幹濟。」上曰:「著作職閑,緣今無他闕,姑授之。」未幾,遷右司郎中,轉工部侍郎。泰和六年,鼎言急遞鋪轉送文檄之制,上從之,時以為便。至甯初,中都受兵,由戶部尚書拜參知政事。


  貞祐元年十一月,出為泰定軍節度使,兼兗州管內觀察使,未赴,改知大興府事,兼中都路兵馬都總管。二年正月,鼎以在京貧民闕食者眾,宜立法振救,乃奏曰:「京師官民有能贍給貧人者,宜計所贍遷官升職,以勸獎之。」遂定權宜鬻恩例格,如進官升職、丁憂人許應舉求仕、官監戶從良之類,入粟草各有數,全活甚眾。四月,拜尚書右丞,仍兼知府事。五月,宣宗將南渡,留為汾陽軍節度使,兼汾州管內觀察使。十一月,改知平陽府事,兼河東南路兵馬都總管,權宣撫使。


  三年四月,建言利害十三事,若積軍儲、備黃河、選官讞獄、簡將練卒、鈔法、版籍之類,上頗採用焉。又言:「平陽歲再被兵,人戶散亡,樓櫓修繕未完,衣甲器械極少,庾廩無兩月食。夏田已為兵蹂,複不雨,秋種未下。雖有複業殘民,皆老幼,莫能耕種,豈足徵求。比聞北方劉伯林聚兵野狐嶺,將深入平陽、絳、解、河中,遂抵河南。戰禦有期,儲積未備,不速錯置,實關社稷生靈大計。乞降空名宣敕一千、紫衣師德號度牒三千,以補軍儲。」上曰:「鼎言是也,有司其如數亟給之。」


  七月,就拜本路宣撫使,兼前職。朝廷欲起代州戍兵五千,鼎上言:「嶺外軍已皆南徙,代為邊要,正宜益兵保守,今更損其力,一朝兵至,何以待之?平陽以代為籓籬,豈可撤去。」尚書省奏宜如所請,詔從之。又言:「近聞朝廷令臣清野,切謂臣所部乃河東南路,太原則北路也,大兵若來,必始於北,故清野當先北而後南。況北路禾稼早熟,其野既清,兵無所掠,則勢當自止。不然,南路雖清,而穀草委積於北,是資兵而召之南也。臣已移文北路宣撫司矣,乞更詔諭之。」既而大兵果出境,賜詔獎諭曰:「卿以文武之才,膺兵民之寄,往鎮方面,式固邊防,坐釋朕憂,孰如卿力。益懋忠勤之節,以收綏靜之功,仰副予心,嗣有後寵。」尋以能設方略退兵,進官一階。


  十月,鼎上言:「臣所將義軍,皆從來背本趨末,勇猛兇悍、盜竊亡命之徒,苟無訓練統攝官以制之,則朋聚黨植,無所不至。乞許臣便宜置總領義軍使、副及彈壓,仍每五千人設訓練一員,不惟預為防閑,使有畏忌,且令武藝精熟,人各為用。」上從之。


  四年正月,大兵略霍、吉、隰三州,已而步騎六萬圍平陽,急攻者十餘日,鼎遣兵屢卻之,且上言:「臣以便宜立官賞,預張文榜,招還脅從人七千有奇,績至者又六千餘,俱令複業。竊謂凡被俘未歸者,更宜多方招誘,已歸者所居從便,優加存恤,無致失所。」制可。二月,拜樞密副使,權尚書左丞,行省於平陽。時鼎方抗表求退,上不許,因進拜焉,且遣近侍諭曰:「卿父子皆朕所知,向卿執政時,因有人言,遂以河東事相委,果能勉力以保無虞。方國家多難,非卿孰可倚者?卿退易耳,能勿慮社稷之計乎!今特授卿是任,咫尺防秋,更宜悉意。」


  時河南粟麥不令興販渡河,鼎上言曰:「河東多山險,平時地利不遺,夏秋薦熟,猶常藉陝西、河南通販物斛。況今累值兵戎,農民浸少,且無雨雪,闕食為甚。又解州屯兵數多,糧儲僅及一月。伏見陝州大陽渡、河中大慶渡皆邀阻粟麥,不令過河,臣恐軍民不安,或生內患。伏望朝廷聽其輸販,以紓解州之急。」從之。


  又言:「河東兵革之餘,疲民稍複,然丁牛既少,莫能耕稼,重以亢旱蝗螟,而饋餉所須,征科頗急,貧無依者俱已乏食,富戶宿藏亦為盜發,蓋絕無而僅有焉,其憔悴亦已甚矣。有司宜奉朝廷德意,以謀安集,而潞州帥府遣官於遼、沁諸郡搜括餘粟,懸重賞誘人告訐,州縣憚帥府,鞭箠械系,所在騷然,甚可憐憫。今大兵既去,惟宜汰冗兵,省浮費,招集流亡,勸督農事。彼不是務,而使瘡痍之民重罹茲苦,是兵未來而先自弊也。願朝廷亟止之,如經費果闕,以恩例勸民入粟,不猶愈于強括乎!」又言:「霍州回牛、夙樓嶺諸厄,戍卒幾四千。今兵既去而農事方興,臣乞量留偵候,餘悉遣歸,有警複征。既休民力,且省縣官,萬一兵來,亦足禦遏。舉一事而獲二利,臣敢以為請。」詔趨行之。


  又言:「河東兩路農民浸少,而兵戍益多,是以每歲糧儲常苦不繼。臣切見潞州元帥府雖設鬻爵恩例,然條目至少,未盡勸誘之術,故進獻者無幾。宜增益其條,如中都時,仍許各路宣撫司俱得發賣,庶幾多獲貯儲,以濟不給。」於是尚書省更定制奏行焉。


  又言:「交鈔貴於通流,今諸路所造不敷所出,苟不以術收之,不無闕誤。宜從行省行部量民力征斂,以裨軍用。河中宣撫司亦以寶券所支已多,民不貴,乞驗民貧富征之。雖然,陝西若一體徵收,則彼中所有,日湊於河東,其與不斂何異。又河北寶券以不許行于河南,由是愈滯,將誤軍儲而啟釁端。」時以河北寶券商旅齎販南渡,致物價翔貴,許可權路分行用,因鼎有言,罷之。


  又言:「比者朝廷命擇義軍為三等,臣即檄所司,而潞帥必蘭阿魯帶言:'自去歲初置帥府時已按閱本軍,去其冗者。部分既定,上下既親,故能所向成功。此皆血戰之餘,屢試可者。且又父子兄弟自相赴援,各顧其家,心一而力齊,勢不可離。今必析之,將互易而不相諳矣。國家糧儲,常恐不繼,豈容僥冒,但本府兵不至是耳。況潞州北即為異境,日常備戰,事務方殷,而分別如此,彼居中下者,皆將氣挫心懈而不可用,慮恐因得測吾虛實。且義軍率皆農民,已各散歸田畝,趨時力作。若徵集之,動經旬日,農事廢而歲計失矣。乞從本府所定,無輕變易。'臣切是其言。」時阿魯帶奏亦至,詔遂許之。


  又言:「近偵知北兵駐同、耀,竊慮梗吾東西往來之路,遂委河中經略使陀滿胡土門領軍赴援。今兵勢將叩關矣,前此臣嘗奏聞,北兵非止欲攻河東、陝西,必將進取河南。雖已移文陝州行院及陝西鄰境,俱令設備,恐未即遵行。乞詔河南行院統軍司,議所以禦備之策。」上以示尚書省,宰臣奏:「兵已逾關,惟宜嚴責所遣帥臣趨迎擊之,及命鼎益兵渡河以掣其肘。」制可。既而鼎聞大兵已越關,乃急上章曰:「臣叨蒙國恩擢列樞府,凡有戎事,皆當任之。今入河南,將及畿甸,豈可安據一方,坐視朝廷之急,而不思自奮以少寬陛下之憂乎。去歲頒降聖訓,以向者都城被圍四方無援為恨,明敕將帥,若京師有警,即各提兵奔赴,其或不至自有常刑。臣已奉詔,先遣潞州元帥左監軍必蘭阿魯帶領軍一萬,孟州經略使徒單百家領兵五千,由便道濟河以趨關、陝,臣將親率平陽精兵直抵京師,與王師相合。」又奏曰:「京師去平陽千五百餘裏,倘俟朝廷之命方圖入援,須三旬而後能至,得無失其機耶?臣以身先士卒倍道兼行矣。」上嘉其意,詔樞府督軍應之。


  初,鼎以將率兵赴援京師,奏乞委知平陽府事王質權元帥左監軍,同知府事完顏僧家奴權右監軍,以鎮守河東,從之。至是,鼎拜尚書左丞,兼樞密副使。是時,大兵已過陝州,自關以西皆列營柵,連亙數十裏。鼎慮近薄京畿,遂以河東南路懷、孟諸兵合萬五千,由河中入援,又遣遙授河中府判官僕散掃吾出領軍趨陝西,並力禦之。且慮北兵扼河,移檄絳、解、吉、隰、孟州經略司,相與會兵以為夾攻之勢。已而北兵果由三門、集津北渡而去。


  鼎複上言:「自兵興以來,河北潰散軍兵、流亡人戶,及山西、河東老幼,俱徙河南。在處僑居,各無本業,易至動搖。竊慮有司妄分彼此,或加迫遣,以致不安。今兵日益盛,將及畿甸,倘複誘此失職之眾使為鄉導,或驅之攻城,豈不益資其力。乞朝廷遣官撫慰,及令所司嚴為防閑,庶幾不至生釁。」上從其計,遣監察御史陳規等充安撫捕盜官,巡行郡邑。大兵還至平陽,鼎遣兵拒戰,不利乃去。


  興定元年正月,上命鼎選兵三萬五千,付陀滿胡土門統之西征。至是,鼎馳奏以為非便,略曰:「自北兵經過之後,民食不給,兵力未完。若又出師,非獨饋運為勞,而民將流亡,愈至失所。或宋人乘隙而動,複何以制之?此系國家社稷大計。方今事勢,止當禦備南邊,西征未可議也。」遂止。是月,進拜平章政事,封莘國公。又上奏曰:「臣近遣太原、汾、嵐官軍以備西征,而太原路元帥左監軍烏古論德升以狀白臣,甚言其失計。臣愚以為德升所言可取,敢具以聞。」詔付尚書省議之,語在德升傳。三月,鼎以祖父名章,乞避職,詔不從。


  朝廷詔鼎舉兵伐宋,且令勿複有言,以沮成算。鼎已分兵由秦、鞏、鳳翔三路並進,乃上書曰:「竊懷愚懇,不敢自默,謹條利害以聞。昔泰和間,蓋嘗南伐,時太平日久,百姓富庶,馬蕃軍銳,所謂萬全之舉也,然猶亟和,以偃兵為務。大安之後,北兵大舉,天下騷然者累年,然軍馬氣勢,視舊才十一耳。至於器械之屬,亦多損弊,民間差役重繁,浸以疲乏,而日勤師旅,遠近動搖,是未獲一敵而自害者眾,其不可一也。今歲西北二兵無入境之報,此非有所憚而不敢也,意者以去年北還,姑自息養,不然則別部相攻,未暇及我。如聞王師南征,乘隙並至,雖有潼關、大河之險,殆不足恃,則三面受敵者首尾莫救,得無貽後悔乎?其不可二也。凡兵雄於天下者,必其士馬精強,器械犀利,且出其不備而後能取勝也。宋自泰和再修舊好,練兵峙糧,繕修營壘,十年於茲矣。又車駕至汴益近宋境,彼必朝夕憂懼,委曲為防。況聞王師已出唐、鄧,必徙民渡江,所在清野,止留空城,使我軍無所得,徒自勞費,果何益哉?其不可三也。宋我世仇,比年非無恢復舊疆、洗雪前恥之志,特畏吾威力,不能窺其虛實,故未敢輕舉。今我軍皆山西、河北無依之人,或招還逃軍,脅從歸國,大抵烏合之眾,素非練習,而遽使從戎,豈能保其決勝哉?雖得其城,內無儲蓄,亦何以守?以不練烏合之軍,深入敵境,進不得食,退無所掠,將複遁逃嘯聚為腹心患,其不可四也。發兵進討,欲因敵糧,此事不可必者。隨軍轉輸,則又非民力所及。沿邊人戶雖有恆產,而賦役繁重,不勝困憊。又凡失業寓河南者,類皆衣食不給。貧窮之迫,盜所由生,如宋人陰為招募,誘以厚利,使為鄉導,伺我不虞突而入寇,則內有叛民,外有勍敵,未易圖之,其不可五也。今春事將興,若進兵不還,必違農時,以誤防秋之用,此社稷大計,豈特疆埸利害而已哉!其不可六也。臣愚以為止當遴選材武將士,分佈近邊州郡,敵至則追擊,去則力田,以廣儲蓄。至於士氣益強,民心益固,國用豐饒,自可恢廓先業,成中興之功,一區區之宋何足平乎。」詔付尚書省,宰臣以為諸軍既進,無複可議,遂寢。


  既而元帥承裔等取宋大散關,上諭鼎曰:「所得大散關,可保則保,不可則焚毀而還。」於是鼎奏:「臣近遣官問諸帥臣,皆曰散關至驀關諸隘,其地遠甚,中間堡壘相望,如欲分屯,非萬人不可。則又有恆州、虢縣所直數關,宋兵皆固守如舊,緩急有事,當複分散關之兵。餘眾數少,必不能支,而鳳翔、恆、隴亦無應援,恐兩失之。且比年以來,民力困于調度,今方春,農事已急,恐妨耕墾,不若焚毀此關,但屯邊隘以張其勢,彼或來侵,互相應援易為力也。」制可。


  二年四月,鼎乞致仕,上遣近侍諭曰:「卿年既耄,朕非不知,然天下事方有次第,卿舊人也,姑宜勉力以終之。」鼎以宣宗多親細務,非帝王體,乃上奏曰:「天下之大,萬機之眾,錢谷之冗,非九重所能兼,則必付之有司,天子操大綱、責成功而已。況今多故,豈可躬親細務哉?惟陛下委任大臣,坐收成算,則恢復之期不遠矣。」上覽其奏不悅,謂宰臣曰:「朕惟恐有怠,而鼎言如此何耶?」高琪奏曰:「聖主以宗廟社稷為心,法上天行健之義,憂勤庶政,夙夜不遑,乃太平之階也。鼎言非是。」上喜之。


  三年正月,上言:「沿邊州府官既有減定資歷月日之格,至於掌兵及守禦邊隘者,征行暴露,備曆艱險,宜一體減免,以示激勸。」從之。二月,上言:「近制,軍前立功犯罪之人,行省、行院、帥府不得輒行誅賞。夫賞由中出則恩有所歸,茲固至當。至於部分犯罪,主將不得施行,則下無所畏而令莫得行矣。」宰臣難之,上以問樞密院官,對如鼎言,乃下詔,自今四品以下皆得裁決。


  時元帥內族承裔、移剌粘何伐宋,所下城邑多所焚掠,於是鼎上言:「承裔等奉詔宣揚國威,所謂'弔民伐罪'者也。今大軍已克武休,將至興元。興元乃漢中、西蜀喉衿之地,乞諭帥臣,所得城邑姑無焚掠,務慰撫之。誠使一郡貼然,秋毫不犯,則其餘三十軍將不攻自下矣。若拒王師,乃宜有戮。」上甚是其言,遂詔諭承裔。鼎以年老屢上表求致仕,上謂宰臣曰:「胥鼎以老求退,朕觀其精力未衰,已遣人往慰諭之。鼎嘗薦把胡魯,以為過己遠甚,欲以自代。胡魯固佳,至於駕馭人材,處決機務,不及鼎多矣。」俄以伐宋有功,遷官一階。


  八月,上言:「臣奉詔兼節制河東,近晉安帥府令百里內止留桑棗果木,餘皆伐之。方今秋收,乃為此舉以奪其事,既不能禦敵而又害民,非計也。且一朝警急,其所伐木豈能盡去,使不資敵乎?他木雖伐,桑棗舍屋獨非木乎,此殆徒勞。臣已下帥府止之,而左都監完顏閭山乃言嘗奉旨清野,臣不知其可。」詔從鼎便宜規畫。是時,大元兵大舉入陝西,鼎多料敵之策,朝臣或中沮之,上諭樞密院官曰:「胥鼎規畫必無謬誤,自今卿等不須指授也。」尋又遣諭曰:「卿專制方面,凡事得以從宜規畫,又何必一一中複,徒為逗留也。」


  四年,進封溫國公,致仕,詔諭曰:「卿屢求退,朕初不許者,俟其安好,複為朕用爾。今從卿請,仍可來居京師,或有大事,得就諮決也。」五年三月,上遣近侍諭鼎及左丞賈益謙曰:「自去冬至今,雨雪殊少,民心不安,軍用或闕,為害甚重。卿等皆名臣故老,今當何以處之。欲召赴尚書省會議,恐與時相不合,難於面折,故令就第延問,其悉意以陳,毋有所隱。」元光元年五月,上敕宰相曰:「前平章胥鼎、左丞賈益謙、工部尚書劄裏吉、翰林學士孛迭,皆致政老臣,經練國事,當邀赴省與議利害。」仍遣侍官分詣四人者諭意焉。


  六月,晉陽公郭文振奏:「河朔受兵有年矣,向皆秋來春去,今已盛暑不回,且不嗜戕殺,恣民耕稼,此殆不可測也。樞府每檄臣會合府兵進戰,蓋公府雖號分封,力實單弱,且不相統攝,方自保不暇,朝廷不即遣兵為援,臣恐人心以謂舉棄河北,甚非計也。伏見前平章政事胥鼎,才兼將相,威望甚隆,向行省河東,人樂為用。今雖致政,精力未衰,乞付重兵,使總制公府,同力戰禦,庶幾人皆回應,易為恢復,惟陛下圖之。」


  明年,宣宗崩,哀宗即位。正大二年,起複,拜平章政事,進封英國公,行尚書省于衛州。鼎以衰病辭,上諭曰:「卿向在河東,朝廷倚重。今河朔州郡多歸附,須卿圖畫。卿先朝大臣,必濟吾事,大河以北,卿皆節制。」鼎乃力疾赴鎮,來歸者益眾。鼎病不能自持,複申前請,優詔不許。三年,複上章請老,且舉朝賢練軍政者自代。詔答曰:「卿往在河東,殘破孤危,殆不易保,卿一至而定。迄卿移鎮,敵不復侵。何乃過為嫌避?且君臣均為一體,朕待下亦豈自殊,自外之語,殆為過計。況余人才力孰可副卿者?卿年高久勞於外,朕豈不知,但國家百年積累之基,河朔億萬生靈之命,卿當勉出壯圖,同濟大事。」鼎奉詔惶懼不敢退。是年七月,薨。


  鼎通達吏事,有度量,為政鎮靜,所在無賢不肖皆得其歡心。南渡以來,書生鎮方面者,惟鼎一人而已。

HISTORY OF YUAN: BIOGRAPHY OF URYANGQADAI (CHAPTER 412): A TRANSLATION AND ANNOTATION (宋史孟珙傳注譯(卷412)注譯)

  1.   兀良合台,初事太祖。時憲宗為皇孫,尚幼,以兀良合台世為功臣家,使護育之。憲宗在潛邸,遂分掌宿衞。歲(乙)〔癸〕巳,[5]領兵從定宗征女真國,破萬奴於遼東。繼從諸王拔都征欽察、兀魯思、阿〔速〕、孛烈兒諸部。[6]丙午,又從拔都討孛烈兒乃、捏迷思部,平之。己酉,定宗崩。...